“小九瘦了好多,臉上的嬰兒肥都沒了。”薛小苒感慨。
皇甫連轅那張曾經有些肉肉的麵頰,如今似刀削一般,倒讓他平添幾分英挺俊朗。
誰的人生能一路順風沒有波折,經曆風雨才會成長,連烜沒接她的話,靜默了一會兒,朝她伸出了手。
“……?”
薛小苒睜大眼眸看他,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嘛,她還是乖乖把手放了上去。
連烜直接把她拉進懷裏。
薛小苒愣了一下,把腦袋枕在他懷裏輕笑。
“剛才和她們說些什麼?”
連烜撫著她的背漫不經心地問,一群人嘰嘰喳喳不停,很興奮的樣子。
說起這事,薛小苒猛地從他懷裏抬起了腦袋。
連烜反應迅速,腦袋順勢往後移了一下,下巴堪堪避過一劫。
“……”
瞧見他躲避的動作,薛小苒頓時訕然,伸手摸著他下巴討好一笑,“嘿,我不是故意的。”
連烜瞥著她不語。
“剛剛慧娘和雲西說我長高了。”
說起長高的事情,薛小苒激動起來,原先她就嫌自己個子矮了些,能再長個三四厘米當然最好不過。
“嗯,是長高了。”連烜聲音淡淡的。
薛小苒疑惑地看著他,“你早發現了?怎麼沒和我說過?”
連烜幫她捋了捋鬢角的碎發,“也就高了那麼一點點,我以為你知道,你裙擺不是短了一些麼。”
薛小苒噘起嘴,“我是有點感覺,可沒敢確定,裙擺也就短那麼一點點。”
隨即抬起她月白色繡石榴花如意紋軟底繡鞋,“我的腳也大了些,去年的新鞋居然擠腳了。”
她語氣有些忿忿,冬天的棉靴做得比較大,前段時間她一直沒發現,天氣變得暖和以後,穿上繡花鞋才感覺擠腳了。
連烜淡定地把她的腳丫拽下。
“擠腳就重新做過。”
薛小苒哼哼兩聲,“我好多新鞋都沒怎麼穿過呢,回去問問繡娘能不能改動一下。”
全部重做多浪費呀。
連烜挑挑眉,隨她折騰。
“昨個餞行宴上,二嫂牽著她家淩峻去跟淩風道歉去了。”薛小苒跟他擠眉弄眼。
“老二這是認清局勢了。”連烜伸出右手,屈指在她腦門上一彈,“好好說話。”
薛小苒捂住額頭怒目而視,好一會兒她才撇著嘴繼續開口,
“嵐鈴回到五嫂身邊後,五嫂的病就好多了,果然,為母則強呀。”
連烜垂眸,“隻要老五不繼續作妖,以後的日子自然不會難過。”
雖然被降為郡王,又被監管著,可他的身份依舊是皇子。
“這樣看來,以後的日子應該能太平一些了。”
嶺王認清局勢,厲郡王被監管,祁國境內能平靜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連烜不置可否,懶洋洋往後靠去。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減免賦稅,撤換官員,提拔人才,裁減宮人等一係列政令頒布下去,經過頭一年的人心浮動,到了第二年,性格寬厚,勤政愛民的璟安帝就獲得了百姓們的交口稱讚。
因為洪災、匪患、叛亂引起的亂局漸漸平息。
就連戰亂頻繁的邊城,也因有肅王鎮守變得安寧平和。
八月中下旬的峪肅城秋意正濃,遠山的青翠染上了秋色,草原開始泛黃。
峪肅城內外卻格外熱鬧。
邊城附近盛產蜜瓜、蘋果、棗子、葡萄等水果,還有牛馬羊以及棉花、甜菜等經濟作物,驛道修繕後,看到商機的商販們蜂擁湧來。
來來往往的商隊密集穿梭在腹地與邊城之間,熱鬧的景象讓不少遊客旅人也慕名而來。
人潮的流動不僅帶動了本地經濟,也興旺了沿道城鎮。
“娘~螞蚱!舅舅捉了螞蚱!”
城門東郊外三裏,散落著幾處莊園,這些莊園基本都是城內大戶的別莊。
莊園附近是大片的田地和牧場,不少牛羊群正在草地上啃食牧草。
快滿兩歲的淩顥,一臉興奮地從草地上跑過來。
他身後跟著個子竄了一大截的薛小磊。
“娘~螞蚱!螞蚱!”
從小就胖乎的淩顥,依舊比較敦實,頭頂上紮了個衝天小揪揪,眉目清晰有型,眼眸瑩亮潤澤,臉蛋還是有些肉乎乎的。
單看外貌身形,似乎是個討人喜愛的小家夥,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娃可不像看上去這般乖巧可愛。
“嗯,怎麼不是你自己捉的呢?”
薛小苒坐在六角石雕涼亭下,輕輕搖晃著手裏的仕女絹扇。
“噔噔蹬”跑進來的淩顥撲到她腿上,“螞蚱會跳,捉不住。”
兩歲的孩子說話奶聲奶氣,聽著很是可愛,隻是……
薛小苒拎起他脖子後的衣襟,把他移開,“你身上又是汗又是泥的,想讓娘的白裙子變成泥土色麼?”
身後的槿風連忙上前,拿出素帕蹲下給他擦拭汗水。
“不要你擦,娘~”淩顥躲開槿風的手,又想朝他娘撲去。
“停。”薛小苒揪住他的小辮子,“好好擦汗,然後跟著槿風去洗手喝水,要是不聽話,下次休想娘帶你出門。”
淩顥扁扁嘴,黑白分明的眼眸霧蒙蒙的,“娘~”
“不許撒嬌,你爹說了,男孩子要勇敢,要不然他就不帶你騎馬了。”
薛小苒已經摸清他的路數,對付起他來也是駕輕就熟。
“爹壞。”淩顥小聲哼唧一聲,委屈巴巴地跟著槿風洗手去了。
薛小苒好笑又好氣。
這孩子非常聰明,領悟力高,記憶力也很強,理解能力遠遠超出表達能力,教他認物背詩,他記得非常牢靠,對數字也很敏感,現在已經會掰著他的小胖手算加減了。
不過,這孩子聰明歸聰明,毛病也是一大堆。
膽大、好動、調皮,有時候還很霸道,粘人、撒嬌、搗蛋樣樣有份,一個不留神就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每天精力旺盛的四處搗騰,讓薛小苒頭疼不已,隻有他爹帶他的時候,能老實一點。
“姐姐,你的鞋子讓顥顥踩髒了。”
十五歲的薛小磊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多了幾分厚重低沉。
薛小磊今年參加院試沒過,繼續在景明書院上學,書院今日休沐,薛小苒把他叫出來放鬆一下。
“這孩子,一天不知道得踩我多少腳。”
瞧著鞋麵上的泥印,薛小苒搖頭歎氣,彎下腰拍打鞋麵。
淩顥有多調皮,身為舅舅的薛小磊如何能不知,他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