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府如今的形勢,董將軍接下來怕是有些吃力了。”
書房內,薑澈眉頭蹙起,天順府那邊戰事不利,他心中憂心,“誰能想到,從前不顯山不露水的順王,背地裏竟然這般狡猾奸詐。”
連烜立在書案前,身軀微傾,執著手中的羊毫筆仔細暈染著案上的畫卷,沒有接他的話茬。
薑澈凝眉,從椅子上起身,緩步走過去,“你多久沒動筆作畫了?這種時候,反倒有閑心了?”
“這種時候是什麼時候?”
連烜收筆,退後一步細看畫卷,語氣淡然地問了他一句。
薑澈噎了一下,悻悻然瞪了他一眼,“順王勾結了那群山匪,你就不擔心?”
“一群散兵遊勇而已,老三勾搭上他們,也不過是用利益引誘,一旦觸及他們自身的根本,那些山匪不會傻到充當炮灰而不自知。”
把手裏的羊毫筆擱在白玉筆架上,連烜看著畫卷露出了滿意地笑意。
這段時間一直很忙,畫卷擱置了好些天,最近在府裏養傷辦公,抽了些時間終於畫好了。
“雖然是烏合之眾,可有他們在背後偷襲搗亂,董將軍想要拿下天順城也不容易,況且,順王還拉攏了苗疆的一些部落,那些部落又是巫又是蠱的,詭秘可怖,讓人不得不防。”
天順府的戰事一起,整個祁國境內都人心惶惶,就連西芪那邊也開始蠢蠢欲動。
薑澈如何能不憂心。
連烜淨了手,用布巾擦拭了一下,這才不急不慢地開口,“師兄已經派人過去協助董駿了,苗疆精通蠱巫之術的部落,人數並不多。”
天順府離他們這邊太遠,擔心也無用,董駿馳騁沙場多年,靠的可不是運氣。
聽聞藥王嶺派了人手過去,薑澈心中安定了些。
“就怕䕘海府那邊借機生事,還有西芪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老二看著莽撞,可你瞧他這些年有摻和到爭儲的紛爭中麼?”
連烜抬眸四看,想著畫卷裝裱好以後,該掛在哪個地方比較合適。
這點薑澈倒是同意,“不摻和最好。”
“至於西芪……”連烜輕哼一聲,一抹厲色從墨黑的眸子中透出,“他們要是敢動,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清算一下。”
看向他受傷的右臂,薑澈若有所思。
從肅王府出來,薑澈帶著靳菁華坐上馬車往原安縣趕,他是抽空過來道賀的,目的達到該趕回去了。
“你不多留兩日?”薑澈看向身旁的靳菁華。
“不了,原安縣離這邊近,什麼時候過來都方便。”靳菁華淺淺一笑。
縱使她曬黑了不少,笑起來依舊嫣然明麗。
看著她明豔的笑靨,薑澈耳根微熱。
當初,為了避開安王和左相,匆忙之下與她定了親,那時,兩人相交其實並不深,他對她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麵。
成親沒幾日就急著出發趕路,到了原安縣後,修繕府衙接管政務,他一個新手官員,得一點一滴地學習如何處理各項公務,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對於新婚妻子,自然也抽不出太多時間關心。
可她從沒抱怨過。
薑澈心中有些愧疚。
“……顥哥兒胖乎乎的,眼眉很像殿下,以後定然是個俊氣的小王爺。”
孩子一直在睡覺,薑澈沒能看到孩子,靳菁華笑著描述給他聽。
“娘娘身體可還好?”薑澈含笑問。
“孩子有點胖,昨天折騰了一個白天才生下來,娘娘臉色有些白,不過,精神還算好。”
靳菁華唏噓一聲,感歎生孩子的不易。
薑澈聞言,眼眸不由掃向她平坦的小腹,靳菁華正好瞧見,麵頰飛起兩朵紅雲。
車廂內氣氛頓時有些曖昧,又有些尷尬。
“咳,那個,隴熙街變得熱鬧許多。”
正好路過人潮熙熙的隴熙街,薑澈忙找了個話題。
“是啊,千絲坊免費指導客人鉤織毛線織品,引得好多婦人跑去請教。”
邊城四周盛產牛羊,羊毛線的價格也便宜,懂得鉤織毛線織品,冬日防寒衣物的成本也就降了下來,城內百姓對於如何用粗羊毛線織成衣物,非常感興趣。
“有好幾個城內官員與我說,自從肅王肅王妃來了以後,實施的各種措施還有興辦的各種產業,大大活絡了本地的經濟,帶動了整個城池的繁榮……”
車窗外,熱鬧的街道人聲鼎沸,林立在兩側的鋪子上,各色幌子迎風飄展,一派熱鬧景象。
“是這樣沒錯,我們剛來那會兒,峪肅城哪有這麼熱鬧。”靳菁華笑著點頭。
看著外麵喧囂的街景,再想到自己管轄下老舊的縣城,薑澈深覺肩頭的擔子又加重了幾分。
“姐姐,他怎麼吃飽了就睡呢?也不睜眼玩一會兒?”
薛小磊看著姐姐懷裏的小嬰兒,一臉好奇。
繈褓裏的小娃雖然小小的,可臉蛋肉乎乎的,胎發還算濃密,眉形清晰,眼睛眯成了兩條縫縫,小嘴微微嘟起,甚是可愛。
“剛出生的小寶寶就是這樣的,基本都在睡覺,過段時間才有精神玩。”
薛小苒把睡著的小嬰兒小心放到一旁,蓋上小被子。
“沒帶阿雷過來麼?”
“沒帶,怕它非要往姐姐身上爬。”
阿雷好些天沒見姐姐,怕它太過激動,姐姐剛生產,沒力氣管教它,所以,薛小磊和烏蘭花商量過後,決定先別帶它過來。
薛小苒失笑,還真會這樣。
“下次帶它過來吧,要不然,它該生氣了。”
薛小磊點頭。
姐弟倆說著話,連烜從屋外走了進來。
“姐夫。”薛小磊起身恭敬叫人。
連烜點頭,“孩子又睡著了?”
“是啊,吃飽了就睡,小豬娃一個。”薛小苒笑著戳戳胖小子的臉。
連烜睨她一眼,“他是小豬娃,那你是什麼?”
一旁的薛小磊“噗”地笑出聲來,隨即驚覺失態,麵上訕訕,“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看著他走出房門,薛小苒瞪了連烜一眼。
“薑澈他們走了?沒留人家吃飯?”
“嗯,他們還有事,先回去了。”
連烜坐到她身旁,笑著牽起她的手。
薛小苒想推開他,“坐月子呢,你離我遠些。”
昨天一番折騰,渾身汗津津的,也隻能用熱布巾擦拭,頭發也不能洗,身上肯定是有味道的。
連烜卻不是她推得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