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烜勾起一側唇角,眼底透出一抹譏諷,
“不是剿不動,是根本不想剿,幾次剿匪派去的,都是那些不願附翼他的官員,調動的兵力也是那些他管不動的營區,他自己的親信和親兵根本沒動。”
“他不怕你父皇怪罪麼?”
難怪匪患越發猖獗,順王把那些不順從他的官員和士兵打發去剿匪,根本就沒想著把領地治理好。
“晉西匪患一直就有,多少去赴任的官員都拿那些山匪沒法子,他有的是理由推脫責任。”
連烜麵色微凝,別看老三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低調模樣,實際上,他的心思絕不比旁人少,隻不過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唉,他把領地弄得戰亂頻繁,民不聊生,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薛小苒歎了口氣,她想起了在黎國趕路時,遇到的兩次匪禍,過程是那麼提心吊膽,危險重重。
都說寧為太平犬,莫做離亂人,每逢戰亂,受難害怕的都是底層百姓。
峪肅城這邊的大形勢還算平穩,邊境偶爾有些小衝突,連烜也會很快把事情處理好。
這裏的老百姓雖然也不見得有多富裕,可安定的環境,讓他們的精神麵貌相對比較輕鬆些。
上次,她拉連烜去挑瓜,那些瓜農果農瞧見連烜,都是一臉的崇敬恭順。
對他們而言,打敗西芪,停止戰亂的肅王殿下絕對是邊城的大英雄。
“如果天下太平,哪還有他圖謀的機會。”
連烜淡淡說了一句。
圖謀?薛小苒嫌棄地撇了撇,真是,那破皇位有什麼好搶的。
連烜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不由有些好笑。
她還真這般一如既往的嫌棄呀。
平坦寬敞的驛道上,長長的車隊前方,幾匹駿馬正在快速馳騁。
董明月快活得像隻出籠的小鳥般,騎著紅雲不住加速。
“明月,你慢點,慢點——”
董展鵬駕馬跟在她身後,粗獷的聲音不斷喚著他的寶貝妹子,“再不聽話,回頭別怪大哥告狀啊。”
董明月不情不願地扯了扯韁繩,緩下速度,“大哥,你出了門,咋還這麼婆婆媽媽的,這點事也要告狀。”
她噘著嘴看他。
“我要不抬出咱娘,能管得動你?”董展鵬駕馬趕到她身旁,苦口婆心勸道:
“咱爹都被娘罵死了,你要是在外麵折騰出啥事,回頭爹又要被娘嘮叨了。”
董明月扁扁嘴,把話聽進了耳朵裏。
這次出行,事先沒能征得她娘同意,等她娘知道以後,氣得揪住她和她爹一頓痛罵。
要不是因為聖上允了,她娘肯定是不讓她跑這趟的。
她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大哥,明月難得出門一趟,就不要拘著她了。”皇甫連轅拍馬過來,笑著幫董明月說好話。
董展鵬瞪他一眼,好不容易搬出母親大人才鎮住脫韁的妹妹,他就跑來拆台,
“九殿下,這話還是等明月成為您的負擔後,再說吧。”
他話一落,董明月和皇甫連轅的臉都紅了一下。
“大哥,你瞎說什麼呢,我怎麼就是負擔了?”董明月氣惱,用馬鞭戳了戳她大哥。
董展鵬忙把馬匹移開些,咧嘴一笑,“哥說錯了,錯了。”
皇甫連轅傻嗬嗬一笑,露出嘴角的一對小梨渦,顯得煞為稚嫩。
“明月,你自己跑快也沒用,後麵一串人馬呢。”範雲西一身利落的淡藍色騎裝,騎在馬背上,很是英姿颯爽。
“哎,我是心急呀,恨不得立即飛到峪肅城去。”董明月知道急也沒用,架不住心中雀躍,想奔馳一番。
“我們這麼多人,是趕不快的,明月,你們還是去乘坐馬車吧,雲西可說了,菁華曬了一路過去,原本漂亮的新娘子都曬成黑炭頭了。”
說話的是範雲西的大哥範修言,同樣是長手長腳的高大個,麵容英氣硬朗,與範雲西有四五分相似。
眾人下意識抬頭看天。
巳時的太陽已經高高升上半空,陽光明亮而耀眼,今日顯然是個大晴天。
董明月和範雲西互看一眼。
兩人的肌膚本來就沒那麼白皙,要是這麼一路曬過去,說不得真要變成黑炭頭了。
雖然,她們虎門將女沒那麼多講究,可誰也不想曬成黑炭不是。
想當初,她們接到靳菁華的信時,還狂笑了她好幾天,要是她們也曬得黑啾啾過去,估摸著也要被她笑回來了。
“明月,咱們回馬車上打牌去。”皇甫連轅眼珠轉了轉,換個方式讓她們去乘車。
董明月眼睛亮起來,“好啊,咱們打千分,輸多少分算多少銅板。”
“行,按銅板算,你們輸了可不能耍賴啊。”皇甫連轅故意挑釁。
“呸,耍賴的人是小狗。”董明月啐了一聲。
“走、走、走,秦永,王耕書都過來,一會兒負責算分。”皇甫連轅把秦永和王耕書兩人也拐出來了。
一群人呼啦啦開始向馬車移動。
“這小子還真懂得哄人。”董成鵬低聲嘀咕一句,對於這個拐走自家妹妹的九皇子,他也不想給什麼好臉色。
“要不怎麼能拐走你寶貝妹妹。”範修言輕笑。
董成鵬睨他一眼,兩人拍馬跟著過去。
車隊後,跟著另一隊人數較少的隊伍。
孟丞澤騎著他那匹玉頂驥黃鬃馬,不急不緩地跟在車隊後。
他也沒料到,九皇子會突然帶著一群人一道出發前往峪肅城。
前日,九皇子興衝衝跑到孟府,告訴他這個消息,孟丞澤還怔了好一會兒。
但他很快醒過神,武軒帝寵愛幺兒,九皇子與肅王交情又好,九皇子去峪肅城探望肅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是,他把董明月一群人也帶上,就有些有趣了。
看著前方熱鬧的情形,他緩緩勾起一側唇角。
想來,這一路應該不會太冷清才是。
進入八月,邊城炎熱的氣溫開始回落,秋收也進入了尾聲。
許久沒下雨的天空,在一陣轟隆的雷陣中,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打在了幹涸的土地上。
薛小苒挺著圓滾的大肚子,在遊廊下慢悠悠移動。
“清寧,她們應該快到了吧。”
庭院兩側的樹木被雨水打得掉了滿地落葉。
“是,應該快到了,隻是今日下雨,可能會耽擱一天半日的。”清寧小心立在王妃身後。
王妃的身子一日重過一日,她們這些服侍的人,越發得謹慎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