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抿著幹澀的唇,再次拱手,“舍妹無狀,望大人海涵,嬌嬌,給大人道歉。”
杜恒把躲在身後的杜嬌拉出來。
“她們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本官。”魏冥看著他冷冷說了一句。
杜恒領會,他看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沙慧娘,心中歎息一聲,把杜妍杜嬌拉上,讓兩人向她道歉。
就算心有不甘,杜妍杜嬌還是咬著牙,老實地低頭認錯。
沙慧娘抿著唇,一臉認真告誡,“表姐,嬌嬌,以後不要道聽途說,人雲亦雲,要知道,眾口鑠金,三人成虎,魏大人是職責所在,奉命行事,為皇上辦差解憂,不是傳聞中弑殺冷血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被訓,這回輪到杜妍杜嬌漲紅一張臉。
當著魏冥的麵,她們哪敢說什麼,隻能唯唯諾諾應是。
魏冥瞧著沙慧娘那張板起來的小臉,眼眸有些複雜難明。
“我送你回去。”
不過是兩個喜歡說三道四,搬弄是非的姑娘,魏冥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轉頭看著沙慧娘。
沙慧娘眼眸晶亮,眨了眨眼睛紅著臉頰,輕輕應了聲,“嗯。”
杜嬌咬著唇看他們的身影漸遠,氣惱地直跺腳。
錦衣衛離開後,四周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沒想到,錦衣衛首領看著這般年輕。”
“是啊,不僅看著年輕,長得還很俊秀。”
“瞧瞧,好些姑娘家都看迷眼了。”
“噓,人家已經定親了,剛才那個訓斥她們的姑娘,就是魏大人的未婚妻,左都禦史府上的小姐。”
“哇,你怎麼知道的?”
“她與太守府的兩位千金是表姐妹,剛才進銀樓挑選飾品的時候,我們都聽見了。”
“難怪剛才魏大人會護著她,原來兩人是未婚夫妻呢,這魏大人看著也沒傳聞中那般凶殘可怕呀,你瞧,太守家的小姐得罪了他未婚妻,他也隻讓她們道歉而已。”
“人家是表姐妹鬧口角而已,還能為這等小事喊打喊殺不成,而且,他未婚妻不也說了麼,錦衣衛聽令於皇上,皇上讓抄誰家抄誰家,被抄家的官員,又不是錦衣衛判的罪。”
“嗯,說得也有些道理,看來確實不能道聽途說人雲亦雲,不親眼瞧見,大家都以為錦衣衛首領是個凶暴可怖的中年男子呢,誰知,人家這麼年輕俊氣。”
“……”
整條街的人們都在議論錦衣衛的事情,不時還對立在銀樓門外的兄妹三人指指點點。
杜恒拉著兩個妹妹趕緊上了自家馬車。
“哥,那人真是魏大人?”杜妍上了馬車後,猶自有些不相信。
“大庭廣眾下,誰敢冒充錦衣衛首領。”杜恒瞥她一眼,“而且,慧娘親自介紹,還能有錯麼?”
“她真是轉了運道,竟然定了這麼好一門親事。”想起那張英俊的臉龐,杜嬌絞著手裏的絲帕。
杜妍的臉色也不好看,她的婚期比沙慧娘晚兩個月。
到時候,參加兩邊婚宴的賓客定然少不了把他們拿來比較。
一想到這點,杜妍就滿心抑鬱。
原本,她還覺著,錦衣衛首領雖然位高權重,可他年紀大,名聲差,兩邊放在一起比較,隻會襯得她這邊更優越,結果,卻是她被“啪啪”打臉。
“就是,去年姨母還在為她的親事著急上火,連外地的官員子弟都不講究了。”
“原以為就她那名聲,肯定嫁不了什麼好人家,沒想到,人家就是命好呀。”
“……”
瞧她們越說越過分,杜恒的臉黑沉一片,
“夠了,你們兩個適可而止,有你們這樣說自己姐妹的麼?”
杜妍杜嬌看他真的生氣了,抿著嘴沒再繼續。
“明天外祖母過壽,你們去了,別不知分寸又惹事。”
看他一個勁的訓她們,杜妍也惱火,“哥,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外祖母一準會問起你的婚事。”
按著長幼,原本杜恒該先娶妻的,可他的身體不大好,親事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沒能定下來,杜妍又滿十八了,兩家商量過後,隻能先把她的婚事辦了。
杜恒一噎,半響無語。
青帷馬車內,沙慧娘正襟危坐,眼眸卻不時偷偷瞟向車窗外。
魏冥那身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的飛魚服實在太過惹眼,加上他身後那群錦衣衛,一行車馬行駛在街道上很是招搖,引來路旁無數行人的矚目。
男人的神色卻依舊淡漠清冷,一路策馬向前。
沙慧娘偷覷了一眼又一眼。
話到嘴邊又咽下,整個人糾結得像亂成一堆毛線,白皙秀美的臉蛋不知不覺皺成了一團。。
魏冥把她滿臉的糾結看在眼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剛才義正言辭訓斥人的膽量哪去了?
就在他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獨特的,帶著軟糯嬌柔的聲音。
“大人,您要在豫青府待幾天?”
魏冥轉眸看她,她挺著腰背,繃著小臉,嘴角帶著有些僵硬的笑容,抿得泛白的唇透出她緊張的心情。
五月時節,天氣漸漸炎熱,車內的小姑娘穿著柳黃色半臂襦裙,蔥青色緞帶束腰係著雙耳結,勒住她纖細玲瓏的腰身。
魏冥眼眸微斂,目光緩緩往上移,視線落在她細膩瑩潤的耳垂上,她今日戴著一對圓潤晶瑩的珍珠耳釘。
“未定,看案情的進展。”
清冷無波的聲音竟帶了幾分暗啞。
沙慧娘抬眸快速睃了他一眼,結果,正好與他的視線撞上。
沙慧娘耳根一紅,趕緊垂下眼簾,“我,我和母親後日回京。”
細膩白潤的耳垂染上一層淡粉色,少女垂眸的嬌羞像朵潔白輕顫的梔子花。
魏冥似乎還聞到了淡淡的梔子花香味。
見他久久沒回應,沙慧娘忍不住又抬起了眼眸,卻發現向來清冷自持的魏大人居然在走神,眼眸雖然看向她,神情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眨巴著眼睛,有些好奇,他,在想什麼?
被她澄淨好奇的眼眸盯著,魏冥很快回過神。
“咳。”他握拳至唇畔,輕咳一聲,掩飾著剛才的失神,“你們到豫青府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