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翟冠可以摘下來了吧,好重的。”
路旁隻有農田和山野,沒了送行圍觀的百姓,薛小苒瞧連烜上了馬車,就把腦袋依了過去。
連烜扶著她,小心拔下固定的簪子,然後幫她把翟冠解下。
“呼,脖子都快被壓折了。”薛小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一大清早戴到現在,害她都不敢隨便轉動脖子。
溫暖幹燥的大手撫上她的脖子,輕輕揉捏。
“困了就睡會兒。”
他們卯時一刻就起來了,以往這個時候,她還睡得香甜呢。
“嗯,我想換件衣裳,熱死了。”
金黃色的朝服實在太晃眼了,而且,裏三層外三層的,厚重得很,穿著很不舒服,薛小苒解開了腰間的衣帶。
連烜瞪了她一眼,忙把車門關上。
隨後從輦車後側的箱籠裏找出了她的齊胸襦裙。
薛小苒脫了一層又一層,脫到隻剩一身雪白的中衣中褲才算停手。
脫下的衣裳散亂丟了一車廂。
“快穿上,小心著涼。”連烜蹙眉,舉著襦裙上衫給她穿上。
薛小苒伸著胳膊,笑眯眯享受他的服侍。
給她係好衣襟,連烜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
再抖開長長的襦裙幫她穿上,係束腰的時候,不免就碰上了她的胸部。
顫悠悠的景象讓連烜手上的動作都頓了頓。
薛小苒的臉迅速升起兩朵紅雲,他動作這般快,她還沒注意,他就給她係腰帶了。
“我自己來。”
她想推開他,連烜卻勾起一邊嘴角,斯條慢理地環著她把束腰係上,看著鼓起的弧度,慢悠悠說了句,“好像長大了些。”
薛小苒的臉都快燒起來了,伸手就想掐他胳膊,可那緊實健壯的手臂哪是她掐得動的。
“你,登徒子。”隻能紅著臉瞪他。
孕期快四個月,胃口好轉,身上開始長肉,胸部也就跟著長。
薛小苒早發現了這點,沒想到他會直白的說出來。
係好一個漂亮的雙耳結,連烜眼眸帶笑地攬住她。
薛小苒雙手抵在他胸口,低頭看了眼整齊的雙耳結,疑惑地抬頭問道:“怎麼感覺你這麼熟練呢?”
她斜斜睨著他,一副老實交代的模樣。
連烜輕笑一聲,“這有什麼難的,看過就不會忘記。”
薛小苒嘴角不高興地往下壓了壓,這雙耳結她認真學了好幾次,才勉強學會的,還總也係得不那麼漂亮。
連烜自然知道她在不高興些什麼,忍不住就笑起來,“好了,不是說要睡覺。”
薛小苒撇撇嘴,把散亂在車廂裏的朝服攤開疊好。
“總算出發了,不過,這樣的速度,估計得走個二十來天吧。”
感受著平穩緩慢的車速,薛小苒伸著脖子往窗外看去。
三月末,官道兩側滿是鮮嫩的綠意,還有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以及飛舞在野花叢中的蝴蝶。
“不著急,我們有時間。”
連烜拉開嵌在車廂旁的壁櫃,從裏麵拿出了烏漆小茶盤,上麵是鬥彩蓮花的茶壺和茶盞,放在一邊特製的洋漆矮幾上。
然後,緩緩倒了半杯水遞給她。
薛小苒好奇接過,摸了摸居然還是溫的。
“裏麵放了炭爐。”他一眼瞧出了她在好奇什麼。
薛小苒湊過去看,裏麵果然暖烘烘的,“呀,是放在板子下麵的呢,不怕燒著了麼?還有氣往哪排放呀?”
“炭爐隔著鐵架子,下麵有排氣的地方。”
“哦,配置果然高端了許多。”
以前的馬車也有配置炭爐的,不過,一般會固定在明處一角,不像這輛輦車弄得這般精巧。
“要在車上度過二十天左右,怕你睡相不好,踢著了炭爐。”
所以他特地讓匠人把輦車改裝了一下。
薛小苒噘嘴,並不為他的貼心感動,“我睡相怎麼不好了?”
連烜輕笑,“你忘了以前在叢林的時候,你睡火堆旁為什麼總要用柴火隔著睡麼?”
薛小苒:“……”
被他這麼一提醒,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她默默喝下半杯溫水,表示話題已經結束。
“我困了,要睡覺。”
放好茶杯,她認真打了個哈氣,準備倒頭就睡。
連烜無奈地輕歎一聲,從箱籠裏拿出了柔軟的墊被,平鋪在車廂內。
“你應該讓清寧過來陪我。”薛小苒爬過墊被,耍賴似地撲在他背後,整個重量都在他身上。
連烜一隻手把她扶穩,一隻手拿出了藕荷色雲錦大迎枕和薑黃色緙絲撒合歡花百子薄被。
“還要走二十天呢,你想把輦車霸占住麼?”
薛小苒環住他的肩頭,窩在他脖頸間笑。
“好了,睡吧。”
反手把她抱下來睡好,順手拉上被子蓋好。
“你要不要一起?”薛小苒又打了個哈氣,她確實是困了。
“不了,你睡吧。”連烜幫她捋了捋散亂的碎發。
“嗯。”薛小苒正想閉上眼,又想起了一件事,“李芳華他們有跟著麼?”
瞧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想著別人的事情,連烜眼眸微沉,“跟著呢,你就別瞎操心了。”
“哦,那就好。”確認無事,薛小苒安心閉眼,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連烜沉著臉給她掖被子。
離京前,李太尉找過他,托他幫忙照顧一下李芳華。
連烜沒明確表態,隻說路上會盡量保證他們車隊的安全。
李芳華從前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就算經曆的和離事件後,收斂改變了不少,連烜依舊不怎麼喜歡薛小苒跟她走得太近。
每次見到李芳華,就會想到薛小苒說過的那些關於他們那裏成親三對,就有一對和離的事情。
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得勁。
瞧著薛小苒熟睡的睡顏,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髻,他得把她看牢些,省得她一天到晚腦子裏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操心。
城門西那邊,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瞧著肅王車隊遠離後,開始漸漸散退。
送行的人們卻沒那麼快離去,薑澈和靳菁華這一對定了親的未婚夫妻,成了新的被圍觀的目標。
薑澈原本已經騎上馬,準備離開的。
可他在馬背上,瞧見靳菁華被一群姑娘們圍著不放,他猶豫了片刻,翻身下了馬,朝她們走去。
與她們打了招呼後,他禮貌性地說了一句,“送行的人都散了,我送你們先回去吧。”
董明月“噗呲”一笑,“薑大哥,可以呀,學會護花了呢。”
一旁努力維持鎮定的靳菁華沒繃住,耳根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