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有些牽強的笑臉,連烜嘴角扯了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六哥對六嫂情深意篤,讓人羨慕,不過,父皇有請,六哥還是走一趟為好。”
殿上幾個皇子同時看向他,六皇子一時隻覺背後冷汗淋漓。
“父、父皇有請麼?我怎麼沒聽見通傳?”
幾個皇子也沒聽見,紛紛看向連烜,連烜麵不改色,“父皇叫內侍傳了口諭。”
“即使如此,咱們過去吧。”酆王對連烜的話自然沒有異議。
一群皇子朝殿外走去,連烜腳步沉穩跟在一旁,走出殿外時,他朝殿門旁的一個內侍使了個眼色。
內侍躬身送走了皇子們,立即轉身抄著近道去了雍寧宮。
到了雍寧宮,尋到值守的內侍低聲說了幾句話。
值守內侍忙去尋了李全德。
李全德得了消息,忙去回稟武軒帝,“聖上,殿下們一起過來了。”
武軒帝正在與九皇子說話。
九皇子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拉著武軒帝嘀嘀咕咕了半天。
一聽皇兄們都過來了,連忙起身。
武軒帝卻眉頭輕蹙,魏冥那邊還沒消息傳來,他們這時候跑過來幹什麼?
他負手去了正殿,皇甫連轅顛兒顛兒跟著。
眾皇子見禮,武軒帝掃視了他們一圈。
“老大,你媳婦好些了麼?”
昨天,老大媳婦嚇得夠嗆,進宮的時候,臉色煞白煞白的。
“回父皇,回去歇了一宿後,已經好多了。”
酆王畢恭畢敬答話。
武軒帝瞧著他恭敬的樣子,嘴角撇了撇,這個老大呆板溫厚,規規矩矩的,沒有一點他當年熱血飛揚的影子。
和他說話,聊不了幾句,就說不下去了,實在無趣得很。
“小九,你一大早跑來找父皇幹嘛?”
那邊的嶺王,瞧見眼珠咕嚕轉的皇甫連轅,開口問話。
“二哥,我自是有事找父皇了。”皇甫連轅笑嘻嘻的,卻沒說是什麼事情。
“你小子變滑頭了呀。”嶺王摸著下巴,一時想不出他進宮的目的。
皇甫連轅嘿嘿一笑。
武軒帝目光沉沉地把幾個兒子都看了一遍,昨天老大遇襲的事情,與眼前某個人絕對脫不了幹係,隻是不知會是哪個出的手。
他年輕時,雖然也是走過這一條路的,可現在,年紀大了,又大病幾場,感懷的事情就多了,也不想瞧見兄弟相殘的局麵。
更何況,豢養了這麼一大群死士為其謀劃,想到上一次的藥王嶺事件,當真是其心可誅。
武軒帝的臉色越發陰沉。
一旁的六皇子臉上帶著淺而溫和地笑,雖然心在打鼓,可他還是強自鎮定,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把這事扯到他頭上。
可惜,他的笑很快僵在了臉上。
連烜上前一步,“父皇,昨日大哥遇刺事件,那些死士雖然不知道指使行凶的人是誰,但是,他們的領頭與接頭人接觸時,被兒臣的手下逮住了。”
一句話,讓殿上所有人都震驚了。
六皇子噙著笑的臉“刷”的一白,看著老七的眼神猶如看見了惡鬼般。
“連烜,你當真捉住了他們的接頭人?”
酆王大喜。
經曆了昨天的刺殺案件,他和王妃回府後,都有些驚魂未定。
想到有人想要謀害他們的性命,夫妻兩人都一夜沒睡好覺。
要是能揪出背後主使人,以後也能安心一些。
連烜點頭,“撬開他們的嘴巴耗費了點時間,父皇,您要親自審訊他們麼?”
武軒帝瞧見了老六那慘白如紙的臉,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七,他們說出是誰指使他們的沒有?”嶺王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出聲。
連烜沒有答話,隻是看著武軒帝。
武軒帝眉眼沉沉,半響不語。
幾個皇子雖然很想知道結果,可都不敢在此時開口了。
“連烜,交給魏冥處理吧。”
一股困倦感席卷了武軒帝,他揮揮手,示意李全德把魏冥召來。
魏冥來得很快,立即接收了連烜抓住的人去審訊。
武軒帝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沒再開口。
他沒有發話,幾個皇子當然都得在殿上候著。
膽大魯直的嶺王,自當也瞧見了老六的異樣。
嶺王湊近順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他看過去。
順王早就發現了老六的異常,他故作不知而已,此時,嶺王讓他查看,他隻好看了過去。
嶺王朝他擠眉弄眼,意思很明白,有人準備遭殃了。
順王嘴角扯了扯,心裏譏笑一聲,現在笑人遭殃,以後總要輪到你的。
另一邊,皇甫連轅抿著嘴異常老實,沒有往誰跟前湊。
作為最小的弟弟,勢力也最為單薄,皇子之間的爭權奪勢他從不參與。
所以,幾個哥哥與他的關係還算不錯。
六哥雖然與他也不親,可待他也不差。
要是六哥果真是刺殺大哥的背後策劃人,那,他這輩子大概要完了。
瞧著六哥衣袖下抖動的手,皇甫連轅用力閉上了眼。
酆王與連烜站在一起,兩人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酆王沉默。
這個結果,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老六總是用溫良謙和的賢明形象示人,早早收攏了一批心思浮動的官員。
同為祁國皇子,他的勃勃野心怎麼可能遮掩得住,酆王溫厚,不代表他眼盲。
隻是沒有確切證據,他也不願相信,老六真的想置他於死地。
如今,連烜找到了證據。
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禍起蕭牆,兄弟相殘,隻要證據確鑿,老六就完了。
大殿內落針可聞,壓抑可怕的氣氛,讓六皇子感到發寒,牙根都忍不住打顫起來。
完了。
他的人被老七順藤摸瓜抓住了。
那幾個管事不是死士,熬不過刑訊,十之八九會把他牽扯出來。
這次,他怕是真的要完了。
六皇子牙根打顫的聲音越來越響,靜謐的大殿上都回響著“咯咯咯咯”的打顫聲。
眾人瞧著麵無血色,駭得差點站都站不住,眼底紛紛流露出各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天家兄弟,情分自然與普通家庭不同,摻雜了太多利益糾纏。
這樣的結果,也是他咎由自取得來的,沒人逼著他。
幾個兄弟並不同情他,隻是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