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沒戲可看

十二月中下旬,離朝廷放假還有幾日,官員們都忙著把手頭上的事情捋順,好舒心過年。

連烜坐在郎署辦公署裏,聽完冷三的回稟後,臉上的神情沒有波動。

“預產期在下月初?”

“是,穩婆已經進去了。”冷三點頭。

連烜頷首,聲音變得冷然,“盯緊了,發現他的行蹤立即來報。”

“是。”冷三冷聲應下。

潘雯要生產了,守了那麼久,收網時一定要小心,免得又讓大魚跑了。

“老六一直沒出府?”

“沒有,但去探訪的人不少。”

六皇子被罰麵壁思過,又折斷了胳膊,每日打著探病的名義去見他的人不少。

“古沐瑤也一直沒出府?”

連烜冷眉緊蹙,老六不足為慮,古沐瑤卻是個大隱患。

“沒有,一直躲著養胎,連六皇子府內的嬪妾都沒怎麼鬧騰。”

連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古沐瑤這麼謹慎細微,想來上輩子的日子定然不會過得如意,所以,才會想著倒行逆施,把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搶到手。

她能提前預知某些事情,這就是她最大倚仗。

隻是她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直按兵不動。

“方魁那邊有沒有消息?”連烜揉揉眉心。

“還沒有。”冷三的語調沒有起伏。

方魁去了晉西探查那群山匪的老巢,晉西的情況複雜,想要探查清楚也不是一日兩日能辦得到的。

連烜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年底很多事要忙,等他放下手裏的公文,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起身拿起大氅披上,走出辦公署。

出了房門才發現,外麵飄起了無聲的雪花。

抬頭看著飄舞的雪花,他想了想,轉身走回辦公署內,拉開抽屜,取出一對羊皮手套戴上。

這是小苒讓繡娘給他特地做的,輕薄暖和,與毛線手套相比,羊皮手套不透風,騎馬更保暖。

走到府衙外,接過踏雪的韁繩,連烜翻身上馬。

跟在他身後的雷栗陰九等人,默契地掏出了各自的手套。

毛線的、羊皮的、鹿皮的材質各自不一,顏色也是五花八門。

寒冬臘月裏,誰也不是鐵疙瘩,傻到放著保暖的護手神器不用,光著手硬抗凍。

更何況還下著雪,光著手騎一圈下來,手能直接凍成紅蘿卜,有手套保暖,傻子才不戴。

此時,正值散值高峰,連烜騎在馬背上,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所有人的手上都戴著手套。

亂七八糟的,什麼顏色都有,他甚至還瞧見了紅色、紫色或者紅藍交錯的條紋圖案,戴著的人還都是男子。

“……”

連烜默默移開了眼。

毛線織品的實用性很強,很快能被人們接受,特別是毛線襪子和手套,別看都是小物件,可在抵禦寒冷方麵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小苒口中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有很多稀奇古怪又很有用的東西。

騎在馬背上的連烜,腦袋裏的思維有些渙散。

她說,那邊沒人騎馬,人的出行工具是各種車,那些車有兩輪的、三輪的、四輪的,甚至六輪八輪的都有,不用馬拉,有燃料助力,自己就能在馬路上行駛。

連烜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物件。

她給他畫了出來,笑嘻嘻地說:“也許,你們這幾百年後,也可能生產得出來。”

連烜把她畫的圖紙看了又看,問她:“為什麼現在製不出來?”

她皺皺秀氣的鼻子,“因為科技生產力跟不上,你看,單是一個車輪就非常複雜,需要的橡膠,軸承都是現在很難製出來的東西,更別提發動機這種複雜的高端機器了。”

她解釋,這些東西很複雜,不僅需要各種原料,還需要非常專業的人員,以及非常精準的儀器才有可能製造出來,都是經過很多人很多年千錘百煉的成果。

連烜點頭,表示理解,他當時麵上沒有什麼表情,內心卻並不平靜。

她口中的世界,太過匪夷所思,讓人震驚之餘,又生向往之心。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邊上有人開口問安,才讓他回過神。

循聲望去,魏冥正騎在馬背上拱手施禮。

“魏大人,這是要去哪?”

魏府的方向可不朝這邊。

“下官去一趟延壽西街。”魏冥嘴角壓了壓,一張略帶陰沉的俊臉,更添幾分冷鬱。

延壽西街?連烜掃了他一眼後,濃黑的冷眉動了動。

他脖子上圍著深灰色圍脖,牽著韁繩的手上戴著靛藍色手套,圍脖和手套上還鉤著,額,看不出形狀的圖案。

裹得還真結實,想來隻有魏老夫人才能讓冷漠如魏冥穿戴上這一身。

魏冥在他的打量下,疏冷的臉不自在地繃了一下。

連烜也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他錦袍下是一件高領毛線衣,箍著脖子的款式,他著實也穿不大習慣,可小苒堅持讓他穿,他隻能默默習慣。

以冷酷孤傲聞名的兩人,立在散值高峰的岔路口上,引起無數人的側目,紛紛駐足,伸著脖子看熱鬧。

瞅著兩張冷得讓人直打哆嗦的臉,每個人都有一種,這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感覺。

眾人在寒風飄雪中哆嗦著,卻誰也不願離去。

魏冥雖然是天子近臣,可他的官職特殊,連早朝都甚少出席,一向隻聽從聖上旨意,所以,平素與普通官員打交道的時候不多。

難得他與七皇子碰到一塊,兩座高冷冰山會不會撞到一塊,迸出一地冰碴子,一群人都緊張興奮地盯著。

可惜,一群熱鬧的人,注定失望了。

連烜與魏冥兩個都有些不自在的人,對視一眼後,拱了拱手,各自冷著一張臉朝不同方向離去。

眾人:“……”

就這麼打了個招呼散了?也太不符合他們那身冷傲的氣質了,眾人心裏嘀咕。

雪花飛揚,冷風灌脖,沒戲可看,人群開始四下散去,天寒地凍的,不走難道留在原地喝西北風麼。

魏冥裹著厚實的圍脖,擋住了灌脖的寒風,冷風吹刮在身上,心頭帶著一絲暖意。

身上這些毛線織品,都是他娘親手織出來的,最近,他娘一直在搗騰各種毛線衣物,他屋子裏的毛線織品,眼見著一天比一天堆得高起來。

他要是敢不穿,他娘就親自跑過來,一直盯著他,想起老母親早上硬把圍脖往他脖子上套的情形,魏冥臉皮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