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然夾雜著辣椒粉的味道,又香又有點嗆,在寒冷的冬日裏,圍著熱乎乎的燒烤爐,烤著香噴噴的烤串,滋味甭提多美了。
連烜吃了五六串烤肉後,再次塞進手裏的烤串終於換了烤香菇烤豆皮之類的素菜了。
“烤肉吃多了上火,素菜可以多吃點。”薛小苒坐在炭爐旁,邊吃邊烤,熱得小臉紅撲撲的。
連烜轉頭吩咐清寧,給眾人各泡杯烏龍茶上來,烏龍茶解膩。
“七哥,管方那老頭太會和稀泥了,我去了好幾趟順天府,那老頭總說案情沒進展,在其位不謀其政,上次朝廷彈劾他,就該讓他下台去。”
皇甫連轅轉頭與他抱怨,那名驍騎尉死後,線索也就沒了,背後滅口之人又捉不到,整個案件就卡在那一動不動。
管方經曆了上次彈劾,請辭被拒後,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了,即便麵對九皇子的質問,他除了請罪,也無其他行動。
皇甫連轅氣得牙根直癢癢。
連烜咀嚼著口裏的香菇,咽下去後,才慢悠悠開口,“沒人想接替順天府尹的位置,他可不就是和稀泥麼。”
其實,也不是沒人想接替這個位置,隻是不想在風口浪尖的時候接替而已。
“七哥,我總覺著,殺了那邊驍騎尉的幕後之人應該是位高權重的王公貴胄。”皇甫連轅一臉神秘地湊到他耳畔說道。
連烜淡淡瞥了他一眼。
“管方那老頭,也許是有線索,可又不敢查下去,所以那天早朝才會請辭。”皇甫連轅繼續猜測,他眼珠骨碌轉,“京城內,能讓管方忌憚的人不多,也就那麼幾個而已,七哥,你說……”
對他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話,連烜不予搭理。
小九不像他麵上的那麼大大咧咧,他心中也自有思量。
兩人壓低聲音說著話,那邊,薛小苒也拉著趙永嘉在說話,兩人胃口都不大,吃了幾串烤串後,就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來。
“……那些厚紙板用來做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在上麵畫上些喜慶漂亮的圖案,年節提一些小禮物送人的時候,方便又美觀……”
趙永嘉名下有造紙坊、印刷坊,以及書坊,都是一條龍產業。
上次做紙牌的時候,薛小苒就想過這事,後來一時忘了,最近忙著酒肆的整頓又想起了。
木匣子、錦盒或者籃子都太過笨重,提著去送禮,有時候,還得把裝東西的匣子籃子拿回來,更是麻煩,有了硬紙做的盒子就方便多了。
“……做成內扣的樣式,可以提著,或者用穿繩彩帶提著,寶芳齋好些東西,賣出去的時候,隻能用一些幹淨的油紙包著,哪有紙盒子漂亮……”
薛小苒讓清月把她閑著無事畫的各種盒子圖案拿過來,一一講解給她看,能把紙盒子生產出來,很多行業都能用得上。
市場還是很廣闊的,要不是連烜名下沒有造紙坊,薛小苒都想自己倒弄了。
趙永嘉連連點頭,紙盒的概念早先也聽她說過,沒想到,她居然還給畫了出來。
“行,我知道了,我把圖紙給坊主,讓他們試著做。”
董明月幾個雖然還在和烤串較真,可耳朵也沒閑著,聽到她們的談話,都湊過來瞧瞧,紙盒子是個什麼樣子。
“這種小的盒子,用來裝胭脂水粉還挺不錯的。”沙慧娘對紙盒子還挺感興趣。
“用來裝些小飾品也不錯。”董明月也摻和一句。
薛小苒用一種有眼光的眼神肯定了她們的意見。
“如果做大一些,也可以用來裝成衣,雲想閣用著應該也合適。”烏蘭花也發表意見。
“姐,千絲坊的襪子、帽子、圍脖那些也可以用得著。”薛小磊小聲說了一句。
薛小苒點頭,他們說的,她都記下了。
燒烤攤烤了一個多時辰,連烜和薛小磊都提前先離開了,一個回了郎署,一個去了書院。
剩下這幾個清閑的,坐到了暖閣裏喝茶。
“七嫂,六哥和七哥過了年後就要封王了。”皇甫連轅得到了具體消息,“六哥去西南的郴州城,七哥去西北的峪肅城。”
西南和西北的差別,可不止一字之差。
從地理環境、人文風俗、還有經濟物產,郴州城都比峪肅城好多了。
暖閣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寂然。
“舅舅是想讓七哥繼續鎮守邊境呀。”趙永嘉有些失神。
“已經定好了麼?”董明月蹙眉。
“嗯,基本已經定下來了。”皇甫連轅瞧著她。
董明月就瞪了他一眼,“那,你的領地呢?”
“還沒定好。”皇甫連轅老實回答,他向父皇表達過他想與七哥毗鄰而居的想法,父皇瞧了他半響,卻不置可否。
董明月繼續瞪他。
“咳,父皇說,等我成親後再討論封地的問題。”皇甫連轅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眸。
董明月:“……”
“封了王,七皇子會去領地麼?”沙慧娘更關心這個問題。
“父皇說,等殿試過後。”
也就是明年三月後,眾人皆驚。
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樣算來,他們待在京城的日子豈不是沒多久了。
沙慧娘眼眸頓時微紅,她拉著薛小苒的手,“薛姐姐,我舍不得你走。”
她這一走,藩王無召不能回京,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再見的日子了。
她話一落,四周就陷入了一種離別的哀愁中。
薛小苒楞了一下後,笑著勸慰起來,
“沒事,還有三四個月時間呢,而且,峪肅城好像也不算很遠,聽連烜說,快馬十來天就到了,要是路好,還能更快些,以後去了峪肅城,別的事情不急,先把那路給修起來,才是正事。”
眾人被她的說辭弄得哭笑不得。
修路這種民生大事,豈是說修就能修的,地方提出修繕,要上麵一層層批複,還得結合國庫和地方財政狀況等等,手續繁瑣不說,撥下來的款項指不定還被層層貪汙。
皇甫連轅雖然沒出過京城,可這些地方官的困難之處倒也了解得挺多,他們國子監諸多學子,就有不少外地官員的子弟,這些人自有一個小團體。
皇甫連轅性格隨和,又好熱鬧,與一些外地官員的子弟處得不錯。
對官場上的陰暗處,還是知道不少的。
“那是普通官員,你七哥可不是普通官員。”
作為封地王爺,隻要連烜不舉旗造反,他在他的封地裏就是王,哪裏會有地方官的那些顧慮。
眾人一聽,倒忘了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