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棲山出了大案子,來山上泡溫泉的人家都被驚嚇住,眼見著行宮的人馬撤離,也紛紛跟著離開。
捉住的強盜一早押送去了京城,戶部侍郎接到消息帶著人馬趕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順天府尹。
作為捉拿賊人的重要人證,連烜一直忙個不停。
直到馬車快要啟動,他才得以抽身。
昨夜下了大雪,官道並不好走,趕路的速度也是慢悠悠的。
他昨夜一夜沒睡,薛小苒招呼他上車休息。
看著她殷切的臉,連烜想了想上了馬車。
“你躺著睡會兒吧,速度這般慢,回到京城怕是要到未時了。”薛小苒拍拍她的腿,示意他躺下。
連烜失笑,卻瞧她一臉認真,也就順勢躺下,把頭枕在了她腿上。
薛小苒幫他把大氅蓋在身上,摸摸他新長出來的胡茬,“秦永那身傷,至少得躺半個月才能動身回京,酈棲山安全麼?”
“嗯,戶部侍郎這次帶足了護衛,行宮那邊也會多調一隊護衛巡邏。”連烜握住她的手,眉眼微沉,
“本來是帶你們來玩的,卻遇到這等事情。”
“這種意外誰能料得到。”薛小苒用另一隻手把他額前的碎發拂開,“你先睡會兒,回了京城,你還得入宮。”
秦家死了秦老夫人和秦大夫人,還有一個三房女眷,秦永和幾個姐妹也都被重傷,官員家眷在離京不遠的酈棲山被殺害,案情重大,連烜回京又得忙活一陣。
連烜原本並不困,可她柔嫩的小手輕輕撫在他額頭上,他不由就閉上了眼睛。
馬車搖搖晃晃,聞著她熟悉的體香,朦朦朧朧間,連烜就真的睡著了。
等他再次睜眼,就瞧見薛小苒齜牙咧嘴抬著他的腦袋,想要給他換個枕頭。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腿麻了?”
瞧她的樣子,就知道,定然是她腿麻了。
薛小苒揉著腿輕聲抱怨,“我還以為你睡一會兒就醒了,結果,腿都麻了,你還睡得香。”
連烜的大手伸了過來給她揉搓,“什麼時辰了?”
他自己也沒想到,會睡得這般沉。
像他們這等習武之人,就是睡覺也會保持在一種警惕的狀態。
少有睡得深沉的時候。
“不知道。”薛小苒不大懂得看時辰。
連烜拉開車窗,冷風吹入車廂,“陰九,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午時過半。”陰九拍馬過來回稟。
“還有多久到京城?”
“約莫半個時辰。”
連烜點頭,“路上別停,直接回京。”
“是,殿下。”
車窗拉上,他睡了一個多時辰,難怪她腿會麻。
他給她揉著腿,“你們回去後好好休息,我可能要晚些才回府。”
“哦,那你要記得吃飯哦。”薛小苒叮囑一句。
連烜笑著點頭。
車隊進了京城後,跟在他們車隊後的那些馬車才四下散去。
昨夜的一地死屍太過慘烈,沙慧娘受了驚嚇,告別的時候,顯得憔悴不已。
皇甫連轅負責把董明月和沙慧娘送回了府中。
連烜這邊先把薛小磊他們送回薛府,然後把薛小苒送回皇子府,他就急匆匆走了。
另一邊,昨夜追捕匪患的六皇子,也慘白著一張臉回到了府裏。
古沐瑤挺著肚子去了前院迎接。
瞧見六皇子那張白慘慘的臉,古沐瑤眼眸閃了閃。
“見過皇子妃。”臉色同樣有些白的蘇靈柔順行禮。
古沐瑤連餘光都懶得給她一個,隻走到六皇子身旁道,裝出一臉緊張道:“殿下,您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差?”
“別提了,倒黴透了。”六皇子揮揮手,昨夜被半個腦袋的血噴了一臉,差點沒把他隔夜飯給吐出來。
古沐瑤扶著他進了暖閣坐下,“出了什麼事情麼?”
雲英端上熱茶,六皇子喝了幾口後,才把酈棲山的事情說了一遍。
古沐瑤掩唇輕呼,眼眸卻掃了眼,立在一側佯裝乖巧的蘇靈。
那些山賊怎麼沒把這死女人給弄死了呢。
她牙根用力咬著。
沒錯,她讓婆子故意提起溫泉,就是想讓這女人去酈棲山。
酈棲山的凶案,上一世同樣發生了。
那群殘暴的強盜,不單隻洗劫了戶部侍郎一家女眷,還一路摸黑往上,禍害了好幾家別莊。
戶部侍郎一家最倒黴,他家女眷去得最多,幾乎都死了,血腥慘案轟動了整個京城。
蘇靈最近過得太如意,古沐瑤心裏不舒坦,原想借著這次事件,瞧著能不能把這女人給弄死。
可惜,他們是去了,卻又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真是可氣。
“殿下是說,七皇子九皇子他們也去了?”
“對,還有濮陽輕瀾和永嘉也去了。”
果然,有七皇子這個不照著軌跡前行的禍害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古沐瑤絞著絲帕,憤恨地瞪了蘇靈一眼。
蘇靈把她的憤怒看在眼裏,眼眸一動,抿著唇縮著肩,一臉嬌怯地往六皇子身旁靠了靠。
六皇子抬頭看了她一眼,起身扶她,“靈兒,昨夜也嚇壞了,先回院子裏休息一下吧。”
說著,扶著她的胳膊往外走。
古沐瑤咬牙切齒,心頭暗罵“賤人”。
酈棲山慘案很快傳遍了京城內外,引起一片嘩然。
京都附近,居然會有如此猖狂的凶匪,連官員家眷都敢殺害。
好在,一群暴徒,被英明神武的七殿下給一鍋端了,也算是為死去的秦家女眷報了仇。
倒黴的秦家,高高興興去泡湯,結果變成了一出慘劇。
掛起白燈籠的秦家,吊祭的人絡繹不絕。
連烜和皇甫連轅也都換了素淨的衣裳去吊祭,收到消息的六皇子,氣白了臉。
三個皇子都去了酈棲山,他們兩個去吊祭,他如果不去,豈不是要被人們戳脊梁骨。
不得已,他也換了件衣衫,急匆匆趕去。
到了秦府大門,剛好遇上吊祭完畢的兩人。
“老七,小九,你們可真不仗義呀,來吊祭秦老夫人也不知會一下哥哥。”六皇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
“六哥,是我去郎署找七哥來的,聽說你那夜暈過去以後,身體一直不舒服,我就沒去找你。”
皇甫連轅眼眶有些紅紅的。
他與秦永交好,秦家遭此大難,他心裏也難受。
六皇子聽他提及那夜昏厥過去的糗事,臉上就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