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膽寒

屋裏人不少,但與趙永嘉相熟的不多,多數是寧伯侯那邊的親眷。

趙永嘉隻好拉著董明月她們多說幾句,以緩解有些尷尬的局麵。

可沒過多久,紅綢從外麵過來小聲稟報,七殿下讓董明月她們別在新房耽擱太久。

趙永嘉楞了一下後,氣笑了。

這個七哥,是讓董明月她們趕緊過去陪小苒呢。

真是有了媳婦就把她忘到山溝裏去了。

她幹脆直接看向自己的貼身嬤嬤。

嬤嬤領會,臉上帶著笑,眼神卻銳利堅決,開始把屋內眾人往外請。

董明月和沙慧娘笑著辭別。

屋裏的人們瞧見了,也隻好跟著往外走,柳鳳青磨磨蹭蹭留在後麵,想湊到永嘉郡主身旁多說幾句,卻被她身旁的侍女攔住了。

柳鳳青隻好沉著張臉走了。

人都走後,趙永嘉鬆了口氣,在黃穗紅綢她們的幫忙下,換下了沉重華麗的嫁衣。

重新梳洗,化了個淺淡的妝容,梳攏在一起的發髻上斜斜簪了支晶瑩閃爍的嵌金剛石的金鳳釵。

“郡主,今日德福縣主戴了支淡紅色金剛石瓚鳳釵,還有同色的垂心耳墜,好看耀眼,熠熠生輝,好多夫人小姐們瞧得眼睛都移不開呢。”

紅綢盯著著透亮閃耀的金鳳釵,就想起了德福縣主那身灼人眼球的妝飾。

趙永嘉抿嘴一笑,把首飾盒裏的耳墜、項鏈、戒指也都一一戴上。

然後對著銅鏡晃了晃腦袋,銅鏡中不時閃動的光芒是那般耀眼動人。

她能想象出,小苒戴著一整套淡紅色金剛石首飾出現會是如何的吸引眼球。

“等工匠把金剛石鋸片打磨好,各種顏色的金剛石首飾,就要開始盛行了。”

趙永嘉看著銅鏡中,熠熠閃耀的自己,神情有些恍惚,一會兒,伯昀進來瞧見她這身裝扮,不知會不會覺得好看。

她輕咬下唇,一張臉漸漸被染上紅雲。

前院兩邊的宴客廳都熱鬧非凡。

即便濮陽輕瀾一再縮減宴請賓客的名單,整個宴客廳卻依舊坐得滿滿當當。

寧伯侯陪著七皇子、九皇子等人坐在主位上。

濮陽輕瀾一進去,視線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新郎官總算從新房裏出來了。”有人調侃一句。

立即引來一陣笑聲。

濮陽輕瀾瞧著這陣仗很是無奈,成個親為什麼這麼麻煩?

到了敬酒的環節,他直接把連烜從座位上拉了起來,讓他給自己擋酒。

本來打算給新郎灌酒的賓客就都呆住了。

讓七皇子幫忙擋酒?

瞧著七皇子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給七皇子灌酒吧。

濮陽輕瀾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不單是七皇子跟來了,就連九皇子也跟在新郎官後麵湊熱鬧。

敬酒的人隻好老老實實敬酒了,不敢對著兩個皇子折騰什麼幺蛾子。

濮陽輕瀾就按著順序一桌桌敬過去。

第一桌就遇到了一手捂著鼻子一手端著酒杯,滿臉苦笑的左相。

濮陽輕瀾隻瞧了他一眼,就把酒杯移向了別處,“相爺此時不宜飲酒。”

左相當然知道他現在不宜飲酒,他為何親自出席喜宴,而不是派了小輩過來,可不就是為了見濮陽輕瀾一麵麼。

好不容易碰上,說什麼也不能錯失這樣的機會,鼻痔已經快要把他折磨死了。

“恭喜賢侄。”他急忙開了口。

“多謝相爺。”濮陽輕瀾點頭,想錯開他繼續敬酒。

左相大急,顧不上什麼失態不失態,放下捂著鼻子的手,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賢侄,你可得幫幫老夫呀。”

他手一放下,露出的鼻梁已經開始有些變形,鼓起了一處。

四周頓時低聲嘩然。

左相患病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聽到了風聲,但是,這麼近距離觀看到他病變的鼻子,卻都是首次。

左相一臉尷尬,他這鼻子也是這幾日鼓起來的,因為這事,他已經告了兩日假了,就是怕頂著這樣變形的鼻子去上朝,會被人恥笑了去。

沒曾想,最終還是要曝露在眾人眼中。

濮陽輕瀾仔細看了他鼻梁鼓起的位子,搖頭說了一句話,“鼻痔的位置太深,就是想割掉也很困難。”

他話一落,左相臉色刷的一白,拉著他手肘的手就是一抖。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切割掉鼻痔的提議,得到的答案卻是,想割都難。

宴席上的賓客們屏息靜氣,沒想到左相的病情居然這般嚴重。

連烜瞧了眼後,緩緩開口,“切開側麵,也許能割掉。”

切開側麵?是什麼意思?左相驚恐地摸了摸鼻梁。

要切開他的鼻梁?左相的瞳孔猛地一縮,那他豈不是變成了沒有鼻子的醜八怪?

周遭的人同樣嚇得目瞪口呆,切開鼻子還能活著麼?

“割開了鼻子,不就變醜八怪了麼?”皇甫連轅也嚇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好可怕的感覺。

連烜睨了他一眼,“不會,縫合起來就好。”

眾人同時恍然,是啊,割開了還能縫合起來。

薑澈斷了的筋脈被開刀重新接起來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眾人對濮陽輕瀾高超的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番,這種割開鼻梁割掉鼻痔,再把鼻梁縫合起來,倒也不失一種絕妙的治療方法。

濮陽輕瀾瞥了連烜一眼,怪他多嘴,給自己找麻煩。

他一堆事等著幹呢,憑什麼要給這老家夥動手術,他們那一家子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神態,他一個都不喜歡。

連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他就是想多這個嘴。

隻要沒到要命的一步,左相這老家夥十之八九是不敢讓人在他鼻子上割一刀的。

給了他希望,又讓他膽寒。

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大概都會處於一種痛不欲生的焦慮狀態吧。

很好,省得日子太過安逸了,就在私底下搞小動作。

左相呈現一種全身僵硬的姿態站著,就算割開鼻子後能縫合,那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就想起了李全德背後像蜈蚣蟲一樣歪歪斜斜的縫合口。

太可怖了,頂著這樣醜陋的鼻子,他以後還要不要出門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