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寧伯侯請你去有什麼用,你又不會幫他們。”
薛小苒從溫著熱水的暖爐上,給他倒了杯溫水。
連烜喝了半杯放下,“寧伯侯覺著師兄當上寧伯侯世子,對我會比較有幫助。”
“……”
有幫助?薛小苒腦袋轉了一圈,睜大眼睛,“他是以為,你想要那個位置呀,嘖嘖,可惜他估算錯了。”
她笑嘻嘻扯過他的大手,“搶那破位置幹啥,多累得慌,天天關在皇城裏,出一趟門都難,有錢有勢也沒用,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了。”
連烜墨黑的眼眸瞧著她,手指下意識反握她的手。
絕大部分人麵對權利金錢的誘惑,都會控製不住內心的渴望,而她是真的不樂意他去爭。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金錢愛情都沒有自由來得重要。”
薛小苒故意把生命改成了金錢,讓他感受更強烈些。
“愛情?”連烜專注地看著她,黑眉微微上揚。
“兩人之間相愛的感情,簡稱愛情。”薛小苒解釋完,耳根有些微紅。
“自由比愛情更重要?”連烜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眉頭就蹙了起來。
“額,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的。”
在他幽深如潭的眼眸下,薛小苒有些謹慎的解釋著。
“比如?”他挑眉。
“嗯,當一個人連自己的身心自由都無法保證時,愛情的意義也許就變成了枷鎖,又或者,打著愛情的名義,限製對方的自由,這種時候,自由的位置就要高過愛情了。”
薛小苒用手比了個高低。
連烜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把你困在一個地方沒有自由,你就會拋開愛情,選擇自由是麼?”
真是時時刻刻不忘提醒他,她不喜歡困在皇城了,連烜有些啼笑皆非。
“嘿嘿,這可不好說,也許,可能,也不一定。”薛小苒打著哈哈。
連烜卻揪住她的兩隻手,把她拉近他,“這些前提,都得先有愛情,是吧?”
瞧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熱氣抑製不住往薛小苒臉上湧。
“嗯哼,說話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
她想掙開他的大鐵掌,可哪裏掙得開。
連烜幹脆把她禁錮在懷中,垂著幽深的眼眸看她,“我們之間有愛情麼?”
薛小苒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燒得慌,她就知道,他會這麼問。
她抬眼有些羞惱地瞪著他,“你說呢?”
“兩人之間相愛的感情,叫愛情,那你愛我麼?”
低沉醇厚的聲音在深冬的冷夜裏像杯濃烈香醇的酒,熏得得薛小苒有些暈暈乎乎的。
“我,這,額,不對呢。”薛小苒明顯有些慌亂害羞,
“這,應該是姑娘家問郎君的話,你別弄反了,咳,說,你愛我麼?”
她厚著臉皮,壓著嗓音反問他。
連烜聞言,也稍稍楞了一下,看著她的臉慎重想了想,“我先問的。”
他沒上當。
薛小苒有些眼珠微轉,“你沒聽說過,女士優先麼?君子理當禮讓小女子,你先回答。”
就是放到現代,“愛”也是比較鄭重的詞彙,含蓄的人們甚少會掛在嘴邊的。
瞧她東拉西扯就是不回答,連烜眼眸微微眯著,“你不愛我?”
聲音壓得很低,沙啞中帶著帶著幾分隱隱的危險,半垂的眼簾上,長長的睫毛形成一種誘惑的弧度。
這種隱約曖昧的危險,讓被禁錮在他懷裏的薛小苒麵紅耳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某處發生的變化。
救命呀~她不想被他生吞活剝了去,薛小苒節節敗退。
最終紅著臉乖乖繳械投降,“我當然愛你,不愛你怎麼可能會嫁給你。”
她奮力眨著黑亮的大眼睛,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不想刺激他化身野獸,最後讓自己悲催了。
她的答案,終於讓他緊繃炙熱的身軀放鬆了一下。
將她攬入懷,連烜緩緩紓解著身體那股難以名狀,翻湧躁動的氣血。
為了避免刺激他,薛小苒乖順地窩在他懷裏。
熟悉安心的氣息讓她精神鬆懈,差點就睡著了過去。
等她回過神,這才想起,和他糾纏了半天,還沒進入今天的正題呢。
薛小苒把今日的事情告訴了他。
連烜的下巴懶洋洋地抵在她腦袋上,手掌扯著她的長發緩緩開口,
“他願意給,你就收著吧,孟丞澤此人還是有誠信,有氣魄的,永嘉那裏不是什麼問題,她的心思一向不在這些上麵,而且,這是你的發現,你想告訴誰都是你的權利。”
“孟丞澤如果不是黎國人,你那千絲坊都可以交給他打理,省得你一天到晚記掛著跑出去。”
他用下巴在她額上戳了戳,她最近出門,基本都是為了千絲坊的事情。
薛小苒就聽出了不對的地方,她抬頭揪著他下巴,“我還不能出門了?”
還沒成親就限製她的自由了?
“你不是怕冷麼?”
他是怕她適應不了北地的寒冬。
“……”
兩人思考點不在同一頻率上。
“咳,這麼隨便就拿了寶芳齋的三成利益,總覺著有點空手套白狼的感覺。”
誤會了他的意思,薛小苒趕緊又拉回話題。
連烜捏住她的手,冷哼一聲,不知是表達對她的不滿,還是對事的不滿。
薛小苒眼珠流轉,假裝沒聽見。
“孟家恨不得讓你多套些,和他們利益糾纏越多,孟家越是安心和高興,他們要借助我們的地方更多。”
“哦,那會不會影響你了?”
“沒事,孟丞澤是個有分寸,有頭腦的商人,不敢拿著雞毛當令箭。”
“嗯嗯,那我知道怎麼做了。”
“……”
夜深人靜,燈火瑩瑩,兩人緊挨著說話,地上的影子都聚成一團。
下炕送他出門時,薛小苒想起重點,“咦,你好狡猾,居然沒回答我問題?”
連烜係著披風的手就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道:“我不都回答了麼?”
薛小苒可沒那麼好打發了,她用力撲了過去,兩手環上他緊實的腰身。
“快說,你愛不愛我?”
“……”
輪到自己被追問,連烜遮掩著眼底的一絲窘迫。
愛這一字,似乎真的不容易啟齒。
即便他心中早有了答案。
“哼,你不愛我?”
薛小苒抬頭瞪他,用剛才的問題追擊他。
“……”
追問和被追問的感覺果然是很不一樣的。
連烜抿了抿薄唇,兩隻大手把她的臉包裹住,欺身而下,在她噘起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當然愛你。”
一句肯定的回答,讓薛小苒覺著腦海裏似有煙火在綻放,如此絢爛璀璨。
仿佛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