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過半,濮陽輕瀾從薛府回到了他自己府中。
忠伯笑著迎了上來,“大少爺,您可算不用長住宮裏了。”
回京快一個半月了,大少爺在自家府中都沒住過幾晚。
“嗯,忠伯,蘇紅他們最近怎麼樣?”
濮陽輕瀾往自己院子走去,藥王嶺跟來的那幾個年輕人,一到京城就扔給了忠伯,讓他安排著去了永福堂。
“回大少爺,他們每日卯時三刻出門,酉時回府,一切正常。”
“嗯,等他們回來,讓他們到書房來一趟。”濮陽輕瀾其實很不喜歡管理這些雜事,可沒法子,誰讓他是師父的嫡傳大弟子呢。
藥王嶺總不能在他手裏衰敗下去。
而且,他隻是不喜歡管理雜事,但他真心喜歡醫術,更想讓師父傳給他的一身醫術發揚光大下去。
回到熟悉的宅院,濮陽輕瀾洗漱一番後,忠伯過來稟報,藥王嶺的人回來了。
濮陽輕瀾去了書房。
蘇紅幾人到京十天後,終於又見到了濮陽輕瀾,一個個臉上都有些激動。
濮陽輕瀾挨個詢問了他們的近況,知道他們在苗永福的教導下,都受益匪淺,他這才點了點頭。
“永福叔有多年開醫館的經驗,你們跟著他先學習一陣子,都是藥王嶺出來的人,彼此互相照應著些。”
眾人齊聲應是。
“好了,你們忙了一天也累了,下去吃了晚飯休息吧。”濮陽輕瀾揮揮手。
幾人正待離去,一旁的蘇靈卻往前走了兩步。
她素白著一張芙蓉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蘇紅見狀,忙上前拉她,她卻不動,有些哀哀地看著濮陽輕瀾,“大公子,不知二公子何時有空到訪?”
濮陽輕瀾詫異。
“蘇靈,你瘋了麼?”蘇紅低聲斥罵。
“蘇紅姐,我隻是問一下二公子的消息而已。”蘇靈微咬下唇,紅著眼眶,一臉嬌柔輕語。
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悄悄打聽到七皇子府在哪,卻不曾想,離九塔巷的距離非常之遠,坐著馬車都得半個多時辰才能到達。
前天,她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叫了馬車前往七皇子府,到了地頭發現,那附近都是高大氣派的宅院,朱紅色的大門外有肅穆威嚴的士兵守衛。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上前,想要求見七皇子,卻被門房要求遞上帖子,再等候消息。
蘇靈從小生活在藥王嶺,偶爾跟著長輩出門,也是在附近的縣城村落,哪裏知道這些高門大戶的規矩。
她忍著羞辱感在那條大道角上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見到七皇子的身影。
思來想去,蘇靈最終決定向大公子開口。
“他公務繁忙,最近沒空過來。”濮陽輕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那,大公子可否替蘇靈給二公子帶句話,隻說蘇靈想見二公子一麵。”
蘇靈一聽,心中焦急,不管不顧開口請求。
大公子也很忙碌,如果沒能抓住這次機會開口,下次見麵還不知在什麼時候呢。
蘇紅隻覺滿臉羞愧,恨不得不認識眼前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濮陽輕瀾眼睛微眯,他,這是給小七和表妹找了個麻煩來了吧。
“蘇靈,有什麼事情,你直接跟我說就成,二公子不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
那他就幹脆把話說死好了。
蘇靈的臉色果然大變,“可是,大公子,蘇靈有話想對二公子說。”
“有什麼話好說的,他最近忙得很,聖上賜了婚,他要做好各種準備迎接他心愛的王妃。”
濮陽輕瀾從來就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他揮揮手,
“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就別去煩他了,他一個要當新郎官的人,現在不適宜與別的女子單獨見麵,好了,你們去休息吧。”
蘇靈慘白著一張臉被蘇紅生拉硬拽走了。
“嘖,小七又招了朵莫名其妙的桃花,唉,這事可不能讓小苒知道,萬一她生氣了,耽擱了大事就不好了,等過陣子,把這個麻煩調走才行。”
濮陽輕瀾盯著她們遠去的身影暗自嘀咕。
薛府,陪著姐弟倆吃完晚飯後,連烜沒有急著離開。
此時,兩人在花園裏緩步走著。
路旁的紅紗燈映得四周幽靜朦朧。
薛小苒手裏拿著絹扇驅趕著蚊蟲。
“下過雨後的花園,蚊蟲可多了。”她嘴裏嘀嘀咕咕。
連烜笑笑,從懷裏拿出一個丁香色香囊,俯身親自幫她掛在了腰間。
“這是驅蚊專用的香囊,帶著蚊蟲就不咬你了。”
“還有這麼好用的香囊。”薛小苒低頭湊近香囊聞了聞,味道有些複雜,但不難聞。
連烜伸手把她牽到了一旁的涼亭裏坐下,亭角懸掛著兩盞五彩宮燈,四周的光線比旁處顯得更光亮些。
幾點星光在夜空中閃爍,蟲鳴聲的鳴唱綿綿於耳。
“十五快到了耶。”薛小苒看著樹梢上還是一輪彎月的月亮。
“嗯,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連烜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
薛小苒愣住。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這麼快算好了?”
她還以為得等好些天呢。
連烜睨了她一眼,“你嫌快?”他還嫌慢呢。
“額,嗬嗬,沒有,是哪天呢?”
對上某人有些冷嗖嗖的眼眸,薛小苒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十二月二日。”正好在年前,連烜對這個日子很滿意。
“十二月二日,寒冬臘月裏呢,好冷的。”薛小苒抿了抿嘴。
北地的十二月,可是最冷的一個月份了,據說雪厚的時候,一腳踩下去都起不來了。
這種時候當新娘子不得裹得像熊一樣呀。
薛小苒開始犯嘀咕。
連烜聽著,有些啼笑皆非。
“出門的時候,你披上一件貂皮鬥篷就成了,進了屋裏就有地龍,不會冷著的,哪裏就用裹成熊。”
“這樣啊。”薛小苒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是得騎著馬去迎親呀?也很冷的吧。”
連烜幽深的眼眸沉沉看向她,“想到那日是你我成親的日子,這心頭就如同燒起一把火,我隻會覺著熱,又怎會感覺到冷。”
他牽起她的一隻手放在他胸口。
艾瑪,這可不像是他會說的話呢?薛小苒頓時覺著有些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