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從城門處飛速而過,留下一串粉撲撲的塵土。
“虎頭,你認識馬背上的那個人呀?怎麼就讓他這麼囂張地騎馬出城了?”
旁邊的守城士兵不滿地說道。
虎頭咽了口唾沫,側目看他,“你沒瞧見那人出示了令牌麼?”
“他動作太快,我就看見了一個影子。”那士兵猶豫了一下,那令牌好像是……
“先頭不是有七皇子府的令牌出現麼,剛才那塊令牌也是七皇子府的。”
虎頭看著官道上那個遠遠的背影,隱約覺著那馬背上的人物非同小可,他就那麼冷冷掃了自己一眼,自己的話都噎在嘴裏說不下去了。
那士兵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七、七皇子真的到我們靈安府來了?”
“還能有假?誰敢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冒充皇子出行。”虎頭白了他一眼。
幾個守城士兵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沒多會兒,卻又瞧見一匹馬兒朝城門方向急駛而來。
“嘿,怪了啊,今天這麼多人闖城門。”
瞧那馬匹也同樣沒有減速的意思,士兵們都默契的擺好了陣仗。
“咦,那不是老山嘛?”有眼尖的士兵認出了馬背上的人。
“老山,這麼著急,這是要去幹嘛?”虎頭大聲問了一句。
“快讓一下,大人有令,讓我去尋石久那小子回來。”老山因為要去馬廄牽馬,速度上稍慢了一些。
士兵們一聽,靈安令有令,趕緊讓出了道。
“老山,石久不是送他妹去上香嘛,大人找他幹嘛?”有士兵忍不住問。
老山騎著馬從他們身邊駛過,“上個屁香,府衙來了大人物,大人讓他回去把失蹤案破了。”
一句話後,馬匹已經跑遠。
守城士兵麵麵相覷。
“大人物?是七皇子吧?”
“肯定是,失蹤案都擱置多久了,怎麼突然就要破案了?”
“不是都在暗傳,凶手是某位大人物嘛,如果沒有人撐腰,大人敢動手麼?”
“哇,又好戲看了,交班時間怎麼還沒到呢?”
“就是,就是,趕緊去府衙那邊湊熱鬧去。”
“……”
雍寧宮的大殿內的雕鏤漆金的寶座上,坐著瘦得脫相的武軒帝。
他身旁左右立著李全德與鬱風揚。
段飛妍一身雍容華服,明豔無比地站在大殿中央,見了武軒帝也不行禮,亦不說話,就這麼下巴微揚,一臉高貴地與寶座上的武軒帝對視。
在禁衛軍把庭華宮圍堵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雖然心中一度慌亂,可驕傲如她,卻不允許自己失了風度和儀態。
她把自己裝扮妥當好,才走出了庭華宮。
走進雍寧宮大殿內,看到一旁跪著渾身都是血跡的冷月,段飛妍清楚,一切都要結束了。
明明是七月酷暑,她的手心冰冷一片。
武軒帝看著倔強高傲卻依舊明豔照人的段飛妍,陷入了恍惚回憶中。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臉上就帶著這種驕傲又倔強的神情。
“你是誰?竟敢闖入本公主的閨房,我要讓父皇把你大卸八塊。”
嬌豔無匹的容顏,搭配著嬌柔清脆的聲音,在靜謐香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動人心魄,就那麼魅惑了他的一顆心。
當時,武軒帝在與西芪交戰中,屢戰屢勝,年少輕狂,意氣飛揚,潛入了太離城後,聽聞了西芪第一美人的大名。
打聽到段飛妍正好不在皇宮大院內,他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於是乎,那夜,被段飛妍傾城國色迷惑了眼的他,強行讓她成為了他的女人。
也許,從那一夜起,她就一直恨著他吧。
武軒帝的眼眸裏有一瞬間的後悔,不過,很快,那點後悔就被他拋諸腦後,他從小出生皇室,身份尊貴不凡,一生行事,順心妄為,從不知道後悔這一詞,就算是現在,他也不覺著自己需要後悔。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他盯著她沉聲問道。
段飛妍冷冷盯著眼前這個讓她惡心痛恨了半輩子的男人。
“我沒有什麼話好說的。”她的聲音冷然而決絕。
“很好,段飛妍,冷月已經全都招供了,如果你不想辯解,那你犯下的罪行,足以滅了九族。”
武軒帝想到他好幾次差點就搶救不過來了,心頭的怒火壓都壓不住。
“哈,可笑,有本事你就去整個西芪,哦,還有,你那驕傲的兒子,也在要滅的範圍內呢。”
段飛妍諷刺一笑,抹了朱紅口脂的笑顏,美得驚心動魄。
武軒帝微微愣神後,被她說得話,氣得臉皮一抖。
“段飛妍,你還敢這麼跟朕說話,往日的小意逢迎,果然都是虛情假意。”
“沒錯,你現在才知道你有多惡心麼?你以為你是祁國天子,全世界的女人就該圍著你轉麼?你以為這後宮各大美女,都因為是你的女人而驕傲麼?呸~”
段飛妍狠狠呸了一口,反正已經撕破臉了,該說的話,她都敢說,“如果不是你強取豪奪,有幾個女人會真正傾心於你,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那張臉。”
美人就算是做出粗俗的舉動,同樣還是很美。
不過,武軒帝已經沒心情再欣賞她的美了,她嫌棄厭惡的口吻深深刺激了武軒帝的自尊心。
“來人,把這毒婦給朕綁起來,打入天牢,等待秋後問斬。”他怒火中燒,下達了命令。
李全德卻俯身湊近了武軒帝耳畔,極力勸說,“聖上,使不得啊,斬了皇貴妃,您讓七殿下該如何自處呀?”
武軒帝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對啊,要是把段飛妍秋後問斬了,連烜在這朝堂上該如何自處?
他腦門一時就冒出了汗,差點被這毒婦激得犯了大錯。
連烜絕不能讓她給連累了,她現在不但不能問斬,還得好好活著。
短時間內,暫時不能動她。
內侍上前抓住段飛妍,段飛妍也不掙紮,隻冷冷諷刺地看著武軒帝。
“等一下。”武軒帝看了眼李全德後,李全德忙領會,喝住了內侍。
段飛妍嘴角諷刺的笑容就更深了,她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了。
她那好兒子,還真是她的護身符呀,她笑得越發肆意。
武軒帝陰沉著一張臉,“庭華宮的侍女內侍全都抓起來,打入天牢,重新換一批服侍,皇貴妃病了,以後就在庭華宮養病,無召不得出殿門。”
李全德示意殿旁的內侍把段飛妍拉下去。
“李全德,你去安排妥當。”武軒帝看著段飛妍被內侍拉走,神情顯得很是疲憊。
“是,聖上。”李全德忙指揮內侍清整後續事宜。
鬱風揚扶著一臉黯然的武軒帝離開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