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石妹妹了,要是方便的話,鞋襪也幫忙帶一雙吧。”
薛小苒心裏一喜,她原本是想,這姑娘年紀雖小,可身量隻比她矮一點,跟她買身衣裳湊合著換洗。
誰知,原來這麼晚了還能買全新的衣裳,翻開了她的挎包,從裏麵拿出小荷包,又掏出了二兩碎銀子塞到她手裏。
“石妹妹,不知,這些碎銀子夠了沒有?”
薛小苒對基本的物價真的沒有多少概念,新衣新鞋的價位應該更貴些。
石惠心盯著她的挎包看了好幾眼,然後轉向手裏的碎銀子,最後臉上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瞧了瞧她。
薛小苒嘴角一抽,小姑娘,能不能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石惠心拿著四兩碎銀子走出屋子的時候,去找了石久。
“哥,這個薛姑娘是怎麼回事?你看,她給了四兩銀子讓我買衣裙。”
石久看了眼她手裏的銀子,“她給你錢,你就去幫她買吧,小姑娘家家的,別管那麼多,快去,再晚,人家都睡著了。”
他伸出大手把她往門口推,劉繡娘家就在巷口不遠,他們巷子雖然有點黑,但這邊住的幾戶人家都是衙門中人,所以,治安一向不錯。
“你的臉怎麼啦?”
借著屋內的燈火,石惠心這才瞧見她哥臉上,眼睛、鼻子、嘴巴周圍都是紅通通一片。
“咳,沒事,沒事,你別嘮嘮叨叨了,小小年紀活像個老太太似的,快去快回。”石久推著她開了院門,硬把她推了出去。
“哥~”石惠心氣得猛跺腳。
“快去,快去。”石久趕蒼蠅似地揮手。
石惠心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石久擦了把汗,“哎呦,這小姑奶奶一天比一天凶悍,以後誰敢娶你做媳婦喲。”
一轉頭,發現薛小苒站在了房門前看著他。
石久不由尷尬了。
他嘿嘿一笑,往她走近幾步。
“薛姑娘,讓你見笑了。”
薛小苒搖搖頭,“你妹妹是關心你。”
小姑娘雖然看著凶悍,其實,心還挺軟的。
“哎,我知道,我們做這行的,經常忙得不在家,多虧她在家照顧母親。”
石久哪裏會不知道妹妹為何如此。
如果不是有這麼堅強的小妹,他出門都不能放心。
生活條件如此,容不得人太過矯情。
薛小苒點頭,她也是普通老百姓出身,能理解生活的不易。
“咳咳咳~久兒,你回來了。”
東廂房傳來了一串咳嗽聲。
石久忙應了一聲,“娘,是我回來了,你先睡吧,家裏今天有客人。”
“哎,好。”房裏回了一句後,就安靜了下來。
薛小苒猶豫了一下,“那個,要不要去給你娘問聲好?”
家裏有長輩,總得給長輩打聲招呼吧。
石久搖搖頭,“我娘長年病著,不怎麼見客的,你別在意。”
長年病著?那他身上的擔子一定很重吧,他一個人要負擔全家的生活,還得照顧常年生病的母親。
“咳。”瞧著氣氛有些安靜,石久幹脆問起了他要問的問題,“薛姑娘,能否問一下,你為什麼從太守府裏爬出來?”
他的眼睛漸漸有些銳利。
薛小苒想了想,也不多做隱瞞。
“我今天比較倒黴,意外落入了怒濤江裏,好不容易遊到岸上,撿回一條小命,結果,黴星高照,在荒山野嶺外,遇見有人埋屍,我躲起來,卻被發現了,於是,被打暈過去,醒來就在那個府宅裏了。”
她長話短說,把重點勾勒出來。
石久在聽到那句埋屍時,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
“你說,埋屍?你怎麼知道的?”
“額,當然是他們說的,我聽見了。”薛小苒瞧著他的反應,琢磨著話應該說到哪一份上。
“你能說說具體的內容麼?”石久緊張地向前一步。
薛小苒看著他,沒有立即回話,而是反問起來,“你是在追查案件麼?”
瞧她眼神清亮,漂亮的黑眼睛裏帶著慎重和警惕,石久不由笑了笑,
“是,靈安府這半年裏出了三起年輕姑娘失蹤案,我是在追查案件中。”
“你懷疑太守府,所以,蹲守在那條黑巷子裏?”薛小苒繼續追問。
石久猶豫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後,開口解釋。
原來,最後失蹤的這個女孩子,是附近一家雜貨鋪的姑娘,他是認識她的。
她不見那日,有人瞧見她和太守府裏的管事說過話。
石久找過那個管事,管事矢口否認,隻說是在雜貨鋪裏買了些東西,多問了幾句話。
沒有證據,石久當然對管事無可奈何,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管事有問題。
所以,他就把前兩個失蹤的案件重新翻查了一遍。
結果,赫然發現,那兩個姑娘或多或少都與太守府的那個管事接觸過。
他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上峰,上峰沉默了。
新任太守是六皇子妃的親哥哥,也是他們靈安府最大品級的官員。
這樣的身份,豈是他們這些衙門底層螻蟻能撼動的。
除非有十足的證據,不然,誰敢去太守府調查。
事情也就這麼擱置下來了,石久卻是不甘心,雜貨鋪的那個姑娘才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就這麼莫名消失了。
她的爹娘哭著跪地求他,說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個大活人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石久幹了五六年捕快,說不上有多正義凜然,可做人的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
他既然知道太守府有嫌疑,雖然不敢直接和太守府對著幹,可他一直私下偷偷盯著太守府。
所以,也就有了撞見薛小苒爬牆這一幕。
他沒有隱瞞,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她。
她一身富貴,氣質清朗,也許,她會是這三起失蹤案件的轉折點也不一定。
況且,說起來,她也是失蹤案件的受害者。
“薛姑娘,如果今天你沒從太守府裏跑出來,可能就是今年的第四起失蹤案件了。”
薛小苒一聽,可不就是這樣麼?要不是她機靈,現在還困在那裏麵,等著做第四個被淩虐的人了,她打了個哆嗦。
“古亦衡這個王八羔子,李芳華怎麼沒撓死他這個禍害。”
薛小苒咬牙切齒,人渣,變態,等著被收拾吧。
石久聽得心頭一跳。
她居然敢直呼太守的名字,還懂得太守和太守夫人麵和心不和,兩人經常打架。
她的身份果然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