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薛小苒迷迷糊糊的,困得快要睡著時,耳畔傳來阿雷的叫聲。
她勉強睜開了眼睛,阿雷蹲坐在她身旁,伸手遞過一個黃橙橙的果子。
它另一隻手也拿著一個,正砸吧砸吧吃著。
“這是啥?能吃麼?沒毒吧?”薛小苒接過,果子不小,有點眼熟,她一時沒想起是什麼果子。
阿雷吃得津津有味,今天經曆的事情刺激太大,又驚又嚇之下,它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薛小苒把果子湊近聞了聞,有股桃子味。
難道是某一品種的桃子?黃色的桃子?黃桃!
猴子在野外辨識果子的能力,肯定比自己強,薛小苒也不多話,隨手抹了抹桃子,一口咬了下去。
額……有點酸,還有點澀,味道可沒有蜜桃那麼清甜。
咬一口下去,口水都泛濫開來。
薛小苒皺著一張臉把黃桃咽了下去。
“忒酸了些,阿雷,你不覺著酸麼?”她瞧它啃得津津有味,實在有些無奈。
阿雷依舊砸吧砸吧啃得歡,一雙黑亮的眼睛又重新煥發出神采。
薛小苒朝它笑笑,伸手把它抱入懷裏,親昵地撫摸它柔軟的毛發,然後把它背上的大葫蘆給解了下來。
阿雷沒事,實在太好了。
她實在想象不出,阿雷要是被那一箭射死,她會是什麼反應。
那樣的情形,光想想,她就覺著眼淚要掉下來了。
這是從叢林裏,就一直陪伴著她的小夥伴呀。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弩箭飛過來,而不救它呢。
“吱吱”
阿雷感受到她的愛憐,更往她懷裏拱了拱。
“阿嚏~阿嚏~”
不知是因為泡在水裏的時間太長,還是山中風冷,薛小苒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忙把阿雷抱過一邊,省得被她噴到。
“哎呀,不行,得生火烤烤,濕衣裳太冷了。”上了岸後,一開始沒感到冷,過了會兒就開始有些發寒了。
薛小苒揉揉鼻子,用力坐了起來,她全身濕透,頭發也濕成一團。
挎包一直背在身上,裏麵早就汪洋一片,扭開扣子往外一倒,還有水嗒嗒流下。
“哎,都濕透了。”
她把東西一一擺出,她的鹽包與火折子雖然都用油紙包著,可也遭了殃,藥瓶還好,密封得不錯,還有她的銀票,裹了兩層油紙,果然完好無損。
薛小苒心安地瞧著她的銀票幾眼,又把銀票折好,重新包回油紙裏。
“火折子濕透了,看來想要生火有點困難了。”
她左右看了看,把挎包放到一邊,脫下身上薄薄的坎肩,露出裏麵粉色的騎裝。
找來一根樹枝,用力往地上一杵,然後把坎肩掛在了枝丫上。
“行了,放在這晾幹,順便做個標記,他們要是尋過來,看到這衣裳在這,就明白了。”
天色有些暗沉,時辰慢慢接近傍晚。
江風拂過,薛小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把挎包背起。
“艾瑪,好冷,不能閑待著,得活動一下。”她摸摸依舊濕潤的兩臂,然後,“阿嚏”又打了個噴嚏。
“阿雷,黃桃在哪摘的,帶我去看看。”她渾身像被車碾過一般,又疼又無力。
阿雷領路,跑幾步,又往後看幾眼。
薛小苒雙手撐著後腰,以一種很不雅觀的姿勢一步一步移動。
忒特麼疼了,走動間,薛小苒渾身那個酸痛,簡直感覺要命了。
但她還是跟著阿雷慢慢走向山腳邊。
“咦?”
等她好不容易走過去的時候,發現山腳邊的矮木後,有一處大石縫,中間像是一條寬敞的山路。
“居然是條山道!”
那不就證明,這裏不是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麼。
薛小苒有些興奮,要是山道外麵有人家,她是不是可以花錢買身幹淨的衣裳換上。
這山林裏,越晚越涼,她再穿一身濕衣裳,一場感冒怕是跑不了了。
薛小苒招呼了阿雷一聲,然後往山道走去,腳步都變得有些輕快。
山道不算長,路麵都是碎石子和石板,倒不像是刻意修建的。
“難道不是路?”薛小苒自言自語嘀咕一句。
不管是不是,過去瞅一眼再說,她順著山道的方向拐了個彎,發現前麵的景物變了個樣。
先頭在江邊,視線寬綽敞亮,而轉角後,四周的高山和林木把光線遮了大半,居然顯得陰沉沉一片。
“……”
差別也太大了些了吧,薛小苒猶豫了一下,那麼黑,她還是回到江邊等連烜他們好了。
正想回頭,突然聽到昏暗的林間傳來男子的交談聲。
薛小苒一驚,下意識想找地方躲起來。
她左顧右盼,快速跑到了左側一叢高高的燈芯草後蹲了下來。
阿雷此時已經爬到了一旁的樹木上,好像在摘嫩芽吃,薛小苒暗鬆一口氣。
“……今年都埋第三個了吧?嘖嘖。”
“可不是麼,老爺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你還顧得上什麼憐香惜玉,還是想想後麵怎麼交差吧。”
“這有什麼,大不了花銀子買了就是,怕就怕,老爺瞧中城裏的哪個小娘子,那就不好弄了。”
“可不是麼,又要處女,又要美,還偏喜歡良家女。”
“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老爺估計就是這種心態。”
“那你就錯了,老爺是那方麵的愛好詭異,聽說郭子說,房中各種物件都是大號的,那些小娘子都是受不住才去的。”
山中安靜,男子的交談聲混合著鏟子鏟土的聲音,清晰傳入耳朵裏。
一股寒氣從薛小苒心底冒出。
他們這些話裏,透露出太多可怕的訊息。
她,是碰到有人在埋屍麼?薛小苒身體有些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
今天這是什麼逆天黴運呀?隨便走個山道,也能遇到這等可怕的事情。
薛小苒咬著下唇,蹲在草叢後,一動不敢動。
兩個埋屍的男子,要是發現有人偷窺,後果如何,不用猜也知道。
等他們埋屍完成後,自然會離開。
薛小苒屏息靜氣,想著一會兒連烜要是來了,定然要讓他查一查埋屍的事情。
萬一是真的,好歹也能為那幾個枉死的姑娘找回公道。
可惜,她今天的黴運似乎真的很盛。
伴隨著“啪”一聲悶響,薛小苒脖子一疼,整個人直接往地上倒去。
失去意識前,她隱隱聽到一句話:正好缺一個美貌小娘子,可以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