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府內,厲王皇甫連鵬光著膀子,隻穿一條薄薄的褻褲坐在紫檀荷花紋羅漢床上。
“輕點,輕點——”
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王爺,太醫說,要出力揉,淤青才會散得快些。”厲王妃坐在他身側,微微垂著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厲王抬著手臂,腋下一片青紫,厲王妃正費力地用藥酒幫他揉散淤血。
腋下的肌膚本就比較敏感,被人狠揍一拳後,紅腫了一大片,輕輕一碰都疼得不行,更何況,要用藥酒揉散淤青。
厲王疼得把連烜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遍,也不管,他也是同一個祖宗。
“七皇弟實在太過分了,下手怎麼能這麼狠。”厲王妃用絲帕抹了把汗,繼續費力地揉著淤青。
厲王咬緊牙根,汗珠從鬢角一滴滴落下。
“他這樣對您,您還上趕著給那個什麼德福縣主送喬遷禮。”厲王妃帶著掩飾不住的埋怨。
“閉嘴,你懂個屁。”厲王齜牙咧嘴罵了一句,“老大老七現在勢大,那女人獻藥有功,等於對父皇有恩,要是連個樣子都不裝一下,是想又挨父皇批鬥麼。”
這個蠢婦,天天就隻會像隻鬥雞一樣,管著後院的嬪妾,一點眼界都沒有。
厲王妃縮了縮脖子,雙眉微微耷拉下來,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七皇弟當真會娶那個鄉下小地方出來的女子麼?”
“小地方來的才好。”厲王冷笑一聲,還是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弟弟,沒有家族庇護的女子,空有個縣主的名頭有屁用,
“老七本來就夠強橫了,娶這樣的女子才是最稱心不過。”
厲王妃聽了,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娶個沒有能力幫襯七皇子的王妃,自然比娶個家世強盛的女子讓人安心多了。
想通了這一節,厲王妃支起笑臉,小意奉承道:“還是王爺英明。”
厲王掃了她那張還算姣美的臉,得意地哼了一聲。
“嗷,你輕點——”
蠢女人,剛給點臉色,手上就不知輕重,厲王疼得嗷嗷叫,要不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他怎麼會讓這蠢女人幫忙。
都怪老七那個王八羔子,等著瞧,以後總要找回場子的。
“嗷,輕點——”
七月初的盛夏,正午灼熱的太陽光照著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連著一個月,京城的天空都沒有下雨,整個大地像個火球般散發著炙熱的火力。
阿雷蹲坐在冰鑒旁,“哢嚓哢嚓”啃著它的鬆子。
“它倒懂得找地方蹲守。”連烜走進花廳,看著啃得一臉高興的猴子,抿了抿嘴。
“天熱,誰不想找個涼快地方待著,猴子一身毛,更加熱了。”
瞧他麵色似乎有些疲憊,薛小苒把一碗冰鎮綠豆沙遞給了他,“你中午怎麼有空過來?宮裏有什麼事情麼?”
他連著兩天沒出宮,薛小苒覺著似乎有事發生。
搬進新宅七八日,除了那天宴客的時候,熱鬧了一番,隨後幾日一直風平浪靜。
除了永嘉郡主和董明月各來過一趟外,連孟婉娘都沒瞧見身影,薛小苒估摸著,是孟丞澤快到了,她大概有不少事情要忙。
新宅子換掉了原來的舊仆,連烜又給她調了十名仆人過來,偌大的院子總算沒有顯得太過清冷了。
當然,人多花銷也就大了,仆從加上護衛,每個月要給四五十個人發月錢。
薛小苒粗粗算了一下,單是月錢大約就得兩三百兩銀子,這還不算吃喝拉撒要用的錢銀。
想當初,在苦嶺屯,手頭有個幾十兩銀子,在村裏已經算是大戶人家的收入了。
現在一看,尼瑪,還不夠發半月工錢的。
雖然心疼銀子,但該花的當然也得花。
偌大的宅子,沒有足夠的下人,著實很難正常運轉。
“嗯,有點事。”連烜臉色有些差,神情也心不在焉,他慢吞吞地勺著冰鎮綠豆沙放進嘴裏。
薛小苒也不催他,就這麼撐著下巴看他吃東西。
花廳內,一時隻有阿雷“哢嚓哢嚓”啃鬆子的聲音。
看他吃完綠豆沙,薛小苒又給他倒了杯茶,這才開口,“什麼事?和我有關?”
連烜聞言,抬眸看她,她怎麼總是那麼敏銳。
薛小苒挑眉,真和她有關呀,她不僅好奇,“說說看。”
連烜喝了幾口茶,把嘴裏的甜味衝淡,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開口。
“師兄,想借阿雷用一用。”
“借阿雷?”薛小苒呆住,轉頭看向嘴巴一刻不停的阿雷,想了想猴子的作用,“借阿雷幹嘛?進山?爬高?采藥材?”
連烜眼裏閃過淡淡地笑意,“嗯,猜對了一半。”
“哦,還有一半呢?”薛小苒問。
連烜眼裏的笑意隱去,麵色重歸冷峻。
薛小苒歪了歪腦袋看他,“有危險?”
那麼難啟齒,肯定不是好事。
連烜眼帶複雜地看著她,也許是在叢林間養成的默契,他即便不說話,她也能輕易猜出他的意思。
“你說說看嘛。”薛小苒不相信,他會隨便把她置於險地。
“前日,父皇心情不錯,下午去逛了一趟禦花園。”連烜斟酌著慢慢開了口。
“然後呢,出事了?”薛小苒瞪大眼睛。
她還以為,這幾天風平浪靜的,沒想到皇宮裏卻波濤洶湧。
連烜點點頭,原本,父皇的身體已經好轉不少,丹毒雖然還沒清除,可精神已經比往日好很多。
還有精神和師兄他們玩小半天麻將。
前日,麻將散桌後,吃了藥的武軒帝例行散步,他在雍寧宮走得有些膩了,心血來潮出了雍寧宮,往禦花園方向走了一圈。
結果,從禦花園回來後的武軒帝,不僅起了疹子,還發起了高燒,加上他本來身體就消瘦羸弱,病情來勢洶洶,前夜差點沒挺過去。
濮陽輕瀾折騰了一夜給武軒帝解毒保命,最後,用了一株壓箱底的千年人參,總算保住了他的一條老命。
武軒帝躺了一天一夜後,昨天下午才醒過來。
醒來後的武軒帝,得知自己再次中毒,差點沒直接暈厥過去。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毒,武軒帝再也不敢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