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亮的捉賊聲一時響徹屋頂,客棧內頓時沸騰起來。
掌櫃領著幾個夥計,手裏拿著棍棒氣勢洶洶跑了過來,看到薛小苒披散著頭發,手裏拿著柄長劍站在拱門處,頓時嚇了一大跳。
這是午時住進來的客人,大手筆的包下了整個跨院,掌櫃的印象當然深刻。
和她一道來的那個氣場強橫的男客官,出門前就交代過他們,讓他們注意跨院的安全,誰曾想,一轉頭,就有蟊賊膽大包天地混進來了,掌櫃頓時感到不妙。
“這位姑娘,您沒事吧,賊人在何處?”掌櫃急匆匆跑到拱門處。
“就在房間裏。”見有人來了,薛小苒的膽子也大起來,指著客房。
客房裏隱隱傳出痛苦的哀嚎聲,掌櫃和夥計驚訝的互看一眼,抬步朝發出聲音的屋子走去。
客棧裏有別的客人也朝這邊聚攏。
薛小苒把挎包背好,噴霧器收好,拿出一根發帶把頭發隨意紮了個馬尾,提著劍就跟了過去。
瘦小男子倒在客房裏,口水鼻涕橫流,一雙三角眼和扁塌的鼻子四周被他搓得通紅,眼眶腫得跟個饅頭似的,眼淚不停流淌,嚎得嗓音都破音了。
掌櫃和幾個夥計圍著他,均是一臉驚疑。
瞧見薛小苒走進屋子,掌櫃忙湊上去,輕聲問了一句,“姑娘,他這是怎麼啦?”
“呃,被我噴了辣椒水。”薛小苒瞧見地下哀嚎著翻滾的小偷,幹幹一笑。
辣椒水?!
難怪他們一進屋就聞到了刺激嗆鼻的氣味,原來是辣椒水呀。
眾人頓時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地上的偷兒,怪不得眼口鼻都紅腫成那樣了,辣椒水噴進眼睛鼻子的滋味,想想都覺著可怕。
“姑娘,您哪來的辣椒水呀?”
還有人會隨身攜帶辣椒水這種東西麼?掌櫃的驚訝得嘴巴半響合不攏。
“咳,這個嘛,因為我喜歡吃辣,所以,就帶了些,吃麵的時候可以拌進去。”薛小苒隨口胡謅。
掌櫃有些愣然,喜辣的人身上帶著辣椒粉、辣椒油、辣椒醬倒也不奇怪,帶辣椒水還是頭一次聽說。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姑娘平安無事。
要不然,那位氣勢強橫的客官回來,他們估計得吃不完兜著走了。
“姑娘,虧得您機靈聰慧呀,那辣椒水一潑,就是七尺大漢都得倒下。”掌櫃心裏慶幸,就不住拍著馬屁。
“嘿嘿,也是湊巧。”薛小苒沒敢得意。
“姑娘,您說這偷兒該如何處理?”
“你們這抓到偷兒怎麼處理?不是報官麼?”薛小苒反問。
“報官也成,打一頓也成,主要看您的意思了。”掌櫃忙解釋。
“這,還是報官處理吧。”薛小苒猶豫了一下。
掌櫃的忙喚了夥計去報官。
屋內擠進了好些個住宿的客人,指著地上嚎得淒慘的偷兒,七嘴八舌地指責起掌櫃。
“掌櫃的,你們這麼大的客棧,居然讓蟊賊混了進來。”
“可不是麼,虧得這位姑娘厲害,要不然呐,後果不堪設想。”
“就是,花大價錢住客棧,你們連偷兒都防範不住。”
“以後誰還敢住你們這間客棧了。”
劈裏啪啦一陣討伐。
苦著一張臉的掌櫃隻得不停道歉解釋。
鬧鬧哄哄間,薛小苒趁機把鞋穿好,又悄悄把手裏的長劍裹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裏的刀劍受不受管製,萬一讓官差看見了,還得解釋,裹起來扔到了床角邊上,用客棧的薄被單掩住。
官差來的時候,客房裏圍的人就更多了。
偷兒已經被夥計們捆綁起來,啞著嗓子低嚎。
大白天的有偷兒潛入客棧,掌櫃被眾人一通指責,也自覺管理失責,就偷偷給官差塞了銀子。
官差得了好處,辦事就利索起來。
連烜趕著一輛馬車回到客棧時,正好瞧見官差押著人往外走,一群人圍在客棧門口指指點點。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沉。
跳下車轅,黑著臉把韁繩扔給了一旁的夥計。
躬身送走官差的掌櫃,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瞅見了一臉霜冷的男人回來了。
他心裏咯噔一聲,忙支起笑臉迎了上去。
“客官,您回來啦。”
“怎麼回事?”低沉冷冽的聲音似冬月寒霜,凍得掌櫃的笑臉僵在了臉上。
等他磕磕巴巴把事情說出。
寒霜直接變成了冷刃,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在男人森冷銳利的強大氣壓下,掌櫃嚇得差點就跪倒在地。
“人呢?”心頭騰起的怒火抵不過對薛小苒的擔憂,連烜暫時壓下怒氣。
“姑、姑娘好生生在屋裏呢。”掌櫃身軀一抖,說話都磕巴起來。
連烜冷冷掃了他一眼,一甩衣擺,大步走了進去。
待他走遠,掌櫃腿腳一軟,差點摔倒,好在身旁的夥計扶住了他。
“哎喲喂,哪來的煞神,好可怕呀。”
掌櫃哆嗦著一雙腿,由著夥計扶著進了大堂內。
薛小苒正在檢查門栓。
她很好奇,栓得好好的門栓是怎麼被小偷打開的。
房門關著,她站在門背後,來回扯動著木栓,門閂鬆動,難怪這麼容易被人撬開。
正研究著,門卻毫無預兆地被推開。
“哎呦。”
薛小苒慘呼一聲倒退幾步,她的鼻子被突然推開的門口撞了一下,酸脹麻疼,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她立時捂住了可憐的鼻子。
“小苒——”
連烜大驚,他心裏記掛著她,急匆匆跑來,一時大意,沒注意到她的氣息就在門背後。
“怎麼啦?磕到了?”
瞧她捂著鼻梁,眼眸水汽氤氳,眼角泛著粉色紅暈,顯然是被他推開的門撞到了。
連烜一時愧疚又心疼。
大步走到她跟前,屈膝彎腰,想要察看一下。
“我看看,有沒有出血?”
薛小苒紅著眼眶搖頭拒絕,一手捂鼻,一手推開他湊近的臉龐。
她被撞腫了鼻子,多醜呀,他靠那麼近幹嘛。
連烜卻哪是她推得動的,見她不配合,他幹脆自己動手。
兩手一擼,抓住了她手腕。
撞得通紅,還微微腫的鼻子,出現在眼前。
“哎呀,你、你放手了。”薛小苒氣懵。
本來被撞到鼻梁就難受了,他偏生還這麼霸道,氣得薛小苒就想化身炸毛貓用力撓他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