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連烜停落在一處幽潭邊,不同於激流四濺的瀑布,此處就是靜寂深幽的碧潭。
四周是綠樹環繞,景色靜謐優美,微紅的斜陽映照著碧綠的幽潭,折射出別樣的美感。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去就回。”連烜放下她,伸手把她有些散亂的碎發輕輕往後撥了撥。
兩人身上的衣裳,此時都已半幹,不再濕乎乎地粘在身上了,倒是各自的頭發都有些淩亂飛散。
“啊?你要去哪?”薛小苒聞言,有些回不過神,一時忘了計較他親昵的舉動。
“察看一下附近的地形。”連烜輕笑,找了個借口。
“哦。”薛小苒冷冷應了一句。
連烜深深盯了她一眼後,閃身遠去。
看著他消失的身影,薛小苒發了很久的呆。
想到了先前,那火熱的一吻。
他問,她不喜歡麼?
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薛小苒捧著滾燙的臉頰,終究不能昧著心意說她不喜歡。
那他喜歡麼?
應該是喜歡的吧,不然為什麼會親她?
可他那麼清冷少言的人,怎麼會喜歡她呢?
他不是向來都嫌她話多聒噪的麼?他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薛小苒一張臉紅撲撲的,陷入了各種甜蜜的小糾結中。
直到太陽落下樹梢頭,附近的光線開始變得有些暗淡,薛小苒總算回過了神。
她“啪啪”拍了臉頰兩下,讓自己清醒一下。
然後開始在四周搜尋幹柴枯草,太陽快落山了,他們估計又得露宿野外了,她得準備一下。
薛小苒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兩人從昨晚一直躲避追擊到現在,也就早上吃了一條烤魚,那點東西早就消耗殆盡了。
可是,等她撿好柴火,壘好灶台,卻依舊沒瞧見連烜的身影。
薛小苒跑到潭水邊洗了洗手,又跑到附近的岩石上東張西望一番,沒看到人影,卻發現了一株結滿紅彤彤果實的羊奶子樹。
她頓時喜笑顏開。
成熟後的羊奶子口味香甜,帶著微酸,小時候,每到放暑假的日子,村裏的孩子們就往附近的山頭四處尋野果子吃,羊奶子就是其中一種,特別受到孩子們的歡迎。
薛小苒摘滿了一方手帕,拿到碧潭邊上洗,邊洗邊吃,吃得那叫一個高興。
吃完了一捧,她又摘了一捧,打算等連烜回來給他嚐嚐。
太陽開始西沉,四周的光線變得昏暗,薛小苒正洗著紅彤彤的羊奶子,左側的水麵突然泛起了漣漪。
一條青黑色的水蛇在水麵上遊弋。
“媽呀——”薛小苒把手裏的羊奶子猛地一拋,連滾帶爬離開了水潭邊。
一口氣爬到了岩石上,才鬆了口氣。
艾瑪,太久沒近距離瞧見蛇這種生物,那種習慣性的害怕心理又回來了。
她瞪著那片水潭,勉強能瞧見那條水蛇悠哉遊哉遊弋的身影。
“破蛇,小心一會兒把你拿來烤串吃。”
她可正餓著呢。
水蛇一般都是無毒的,她要不要捉了烤串吃,薛小苒有點心動。
不過,連烜還沒回,火不好生呀,薛小苒決定還是等等再說吧。
她抬頭看著漸漸西落的太陽,餘暉染紅了半邊天空,薛小苒的心跳卻有些鼓噪不安起來。
連烜去的時間有些久了。
偌大的洞穴裏,“嘩嘩”的流水聲中帶著各種雜亂的氣息。
從地底河流順勢而下的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上了岸邊。
人數雖多,卻很有紀律,上了岸後,安靜分立兩旁。
一名黑衣人尋著地上留下的蛛絲馬跡,一路出了洞穴,沒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走到一個身軀高大的黑衣男子麵前回稟。
“頭,他們出了洞穴似乎往東北方向去了。”
“追上,往東北和西北兩個方向搜尋。”一身濕衣,蒙著頭臉的冷一毫不在意身上正流淌著的水滴。
“是。”
一群人利落有序往洞口外躍去,冷一扶了扶左臂,昨夜被一支木削的梭鏢針射中,殿下的功力還未全部恢複,要不然,這鏢應該直中他心髒才對。
蒙著臉的冷一眼神晦澀難明。
細微的破空聲近在耳畔,冷一眸色一變,迅速側身一避。
“噗”鬆軟的土層立時被暗器射穿了一個洞。
沒等冷一出聲,第二道第三道破空聲緊隨而來。
冷一就地一滾,避開兩道暗器,沒等他起身,第四道第五道暗器又至。
他勉力避開一道,後麵一道卻避之不及。
“噗”的一聲,尖銳的暗器沒入他左側大腿。
“目標在洞穴頂上,把洞穴口圍起來。”冷一忍著刺骨的疼痛,發號施令。
此時,外麵的天空已經隻剩一抹斜陽,洞穴裏開始變得昏暗陰沉。
又是一道劃破空中的勁氣,冷一避到了岩石後。
“射箭。”
弓箭手彎弓搭箭,瞄準上端虯枝盤曲的老樹根一角。
箭還未發,一道疾如流星的身影一躍而下,落在了黑衣人群中。
“啊——”頓時慘呼聲四起。
人群亂成一團。
連烜如猛虎出籠般,奪過一柄長劍後,勢如破竹地收割著黑衣人的性命。
幾息工夫,地上躺了一串人影。
連烜沒有借機離開,反而躍向冷一所在的方向。
“鏘”的一聲巨響,他手中的長劍與冷一手裏的劍交織在一起,強橫的氣場震得彼此的手都顫了一顫。
連烜緊盯著眼前熟悉的眼眸,麵色森冷如刀,他動作不停,一腳朝冷一的胸腹間踢去。
冷一左腿被暗器射傷,躲閃不及,隻能用左手格檔一下,稍稍緩衝了淩厲的一擊,卻依舊被強橫的道力踢得後退數步,一口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但也借著這一踢之勢,退出了連烜的攻擊範圍。
四周的黑衣人圍攻了上來,連烜不得不放棄繼續追殺冷一,與黑衣人周旋起來。
混戰中,連烜左右躲閃間,攻勢不斷,不時就有黑衣人躺倒在地。
他身上也添了幾道傷痕。
刺客人多勢眾,連烜此行的目的是斬殺冷一,可惜,錯過了時機,隻把他打成了重傷,不過,這樣的傷勢至少也得養上半載,總有機會再取他的小命的。
連烜冷笑一聲,且戰且退,很快退到了河道邊上。
“攔住他,別讓他跳河跑了。”冷一厲聲疾呼。
卻為時已晚。
連烜格擋開一個黑衣人,轉身一躍沒入河道,瞬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