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不準

“七郎君。”一身玄色勁裝肌肉虯結的黃赤山大步走來。

連烜眼眸微閃,側過身形,“黃鏢師。”

“七郎君,一路辛苦,黃某略備薄酒,郎君可賞臉一敘?”黃赤山拱手相邀。

他並不清楚眼前這位連七的身份,但是,能讓孟丞澤如此看重的人物,黃赤山如何會放過結交的機會。

“多謝黃鏢師,隻是在下身有暗疾,不便飲酒,隻能辜負黃鏢師的美意了。”

連烜淡然婉拒。

黃赤山當然看得出他身體有疾,可聽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心裏很是吃了一驚。

這個連七是對他太過放心,還是胸有成竹太過自信?

“如此甚是可惜了,黃某行鏢多年,還從未遇見似七郎君這般風光霽月的人,端是生出了親近之心。”

黃赤山看著他那身渾然天成的威儀,眼睛閃動,不動聲色地套近乎。

“過獎了,黃鏢師能在道上行走多年,也是胸有丘壑的人物。”

連烜淡淡一笑。

兩人站在河道邊你來我往,客套寒暄。

“七郎君準備過庸寧城,可要備好通行文書,祁國這段時間比較熱鬧,通關的手續查得比較嚴。”

黃赤山看似好心提醒,實則在試探他的底細。

“多謝黃鏢師提醒,在下久未歸家,不知祁國最近因何熱鬧?”

連烜神色平和,沒有接他的話頭,轉頭問起了祁國的事情。

黃赤山倒也不再糾纏,和他說起了祁國的事情。

“你們武軒帝的皇貴妃生辰將至,聽聞皇貴妃因七皇子一直下落不明而鬱鬱寡歡,武軒帝為了博美人一笑,所以打算把生辰宴大辦一場,各方使節均往京城趕,通關手續自然就查得很嚴了。”

連烜原本幽深平靜的眼眸漸漸凝成了冷寂的冰。

鬱鬱寡歡?他的嘴角勾出諷刺的冷笑。

怕是沒找到他的屍首,寢食難安吧。

“……說起來,你們祁國的皇貴妃榮寵二十多年,長盛不衰,不愧是當年西芪第一美人,傳聞為了博她一笑,武軒帝差點還把祁國的國都往西遷移,隻為離她的故鄉近一些。”

說起這位豔絕六宮的皇貴妃段飛妍,黃赤山一時就收不住話題。

當年,還是皇子的武軒帝,負責鎮守邊境時,仗著藝高人膽大,偷偷潛入西芪國都,遇見了當時的西芪前朝第一美人,六公主段飛妍,一時驚為天人。

祁國與西芪兩國向來有些水火不容,邊境一直不太平,武軒帝借著戰火,一路殺到了西芪國都太離城,差點直接滅了西芪,後來,當時的皇帝就把段飛妍當做賠禮送給了武軒帝,並割地求和。

武軒帝如願抱得美人歸,這才下令撤兵,帶著美人意氣風發歸了祁國,先帝駕崩後,武軒帝從一眾皇子中殺出重圍,順利繼位。

之後的十幾年裏,西芪一直安分地給祁國進貢。

直到五年前,西芪現在的朝廷推翻前朝的統治,開始拒不承認前朝的協議。

兩國邊界開始陷入戰爭狀態。

前年,負責鎮守邊界的七皇子五戰連勝,把西芪現任朝廷打得灰頭土臉,不得不遞上了求和書,老老實實恢複了前朝進貢的規矩。

“……你們百姓都說,七皇子與當年的武軒帝不僅外貌相似武藝超凡,領兵布陣的本事更是青出於藍……”

黃赤山說得起勁,一時滔滔不絕。

連烜眼眸半垂,狀似聆聽,視線卻落在腳邊一棵隨風擺動的小草上。

河風吹過小草嫩綠的枝芽,它彎下柔韌的腰肢,風一停,它又挺直舒展。

連烜就想起了那姑娘的話:她爺爺想讓她成為一棵經得起風吹日曬的小草。

原來,一棵小小的雜草也有其頑強不屈的一麵呀。

他眼眸裏冷凝的冰山,漸漸被這一抹嫩綠化成了春水。

“……七皇子下落不明後,武軒帝大怒,禁衛軍封閉了整座皇城,徹查了七天七夜,卻一無所獲,皇貴妃一病不起,那段時間整個皇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結果,這一年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唉,怕是凶多吉少呀。”

黃赤山歎息一聲,像他們這種靠武藝吃飯的人,對有真本事的英雄豪傑都是深感敬佩的。

身旁的人一直沒出聲,黃赤山漸漸收了聲,他瞥了眼麵無表情的連七。

黃赤山神情微動,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幾眼後,又移開了眼。

傳聞,七皇子神似武軒帝,長得豐神俊朗,驚才絕豔。

前年他大勝而歸,奉旨回京,全京城的百姓夾道歡迎,當時就盛傳,七皇子皎如玉樹,龍章鳳姿。

眼前這男子,雖然氣勢不凡,可麵帶淺痕,滿麵胡茬,怎麼看都與豐神俊朗一詞沾不上邊。

黃赤山走後,連烜摸摸長了不少的胡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慢慢往回走。

薛小苒和烏蘭花燒好了熱水,午餐對付著吃了包子和糕點。

馬車上路,薛小苒瞧著連烜疏淡木然的神情眨了眨眼。

早上他還好好的,怎麼下了一趟車後,心情變得那麼差?

他身上那股的陰鬱的低壓,迫得她的心跳都加速跳動起來,艾瑪,真可怕。

她小心地朝他瞄了又瞄,最後,眼珠微微轉動,湊到他身旁,伸手指著自己的耳垂道:“連烜,你幫我看看,耳朵是不是還流血,我覺著有點疼。”

連烜抬眸,看著她微紅的耳垂近在眼前,不由有些怔然。

她,這是幹什麼?

“有沒有出血呢?會不會發炎呐?要不要買藥喝?”薛小苒瞟著他的反應,瞧他似乎不想開口,她抿了抿嘴,“要不,我把耳釘摘下來吧。”

說著,作勢要把紫丁香的耳釘摘下。

連烜把她裝模作樣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不知怎的,壓在心頭那股鬱氣突然就消散了。

“不準。”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終於肯開口了,薛小苒心口的大石頭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