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敗下陣來

“你眼睛不方便都能寫出這麼好看的字,太了不得了。”薛小苒的一雙眼睛就差沒粘到紙張上了,她把他清雋灑脫的字看了又看,誇讚連連。

連烜卻不怎麼領情,他手腕沒多少道力,寫出的字定然沒有風骨,哪裏會好看。

她這麼誇張,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寫的字太醜了吧。

不得不說,連烜的直覺非常準確。

“連烜,你難道是傳說中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全能大神?”薛小苒感覺自己對著那雙好看修長的手有些犯花癡,趕緊嘿嘿一笑。

全能大神?又是什麼奇怪的名稱?連烜瞟了她一眼,繼續動筆,補充需要添置的東西。

“額,要添一張床麼?也對,是要多添一張,還有兩床被子,不能總借人家的東西。”

薛小苒趴在桌子旁,湊得很近看他寫字。

一撇一捺都那麼收放自如,真的,真的很好看呀。

這位姑娘,你能淑女些麼?連烜無奈。

“枕頭、枕巾,嗯嗯,對對,這些都要,哦,添上洗澡洗頭的那個東西,叫什麼來著,皂角還是胰子的。”薛小苒看著看著又想起了不少東西。

連烜默默添上了香胰子兩塊。

“哦,叫香胰子,還有那個牙刷有吧,一定要記得買哦。”薛小苒不知道這時候有牙刷沒有,試著問了一句。

白紙上添上了牙刷和牙粉。

果然有,薛小苒笑出了月牙眼,太好了,總感覺沒刷牙的早上是不完整的。

“啊,還有最重要的東西,千萬不能忘記了。”薛小苒雙手用力一拍。

是什麼?連烜抬眼望她。

“廁紙,呃,就是草紙,上茅房用的,一定要買。”薛小苒說得鏗鏘有力。

連烜聽得嘴角直抽。

確實要買,可是,不需要那麼大聲吧。

白紙上陸陸續續又添了好些東西。

薛小苒一看,密密麻麻寫滿了大半張紙。

不由地揉了揉鼻子,有些訕訕,“咱們是不是買得有點多了?”

連烜想了想,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隻有那些家具比較大件,不過,可以在附近的木匠家裏購買。

他把寫好的單子放過一邊,手中的筆尖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左前方的硯台間。

下麵還有一張紙,他略一思忖,提起沾滿墨汁的毛筆,開始定心落筆。

他的動作流暢自然,毫無停頓,仿佛視線無礙,一切都在他眼底。

薛小苒看得心悅誠服。

“咦?這是什麼,藥方麼?”各種藥材後麵都寫好了分量,薛小苒瞪大眼睛,“這是治療什麼的藥方?眼睛?喉嚨?骨裂?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讓她這麼一數,好似他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一樣。

連烜額頭突突一跳,默默指了一下喉嚨。

喉嚨被簡單粗暴地灌了啞藥,這種毒藥很普通,卻也很管用,目前,算是比較容易治療的一種。

“哇,治療喉嚨的呀,那是不是喝了藥,你就可以說話了?”薛小苒高興得蹦噠了一下,渾身的酸爽讓她笑得齜牙咧嘴。

看她這麼高興,倒讓連烜心裏感到了幾分暖意。

他微微點頭,五劑中藥應該差不多了。

“那,那治療眼睛的藥方呢?”薛小苒激動得說話差點都說不清了。

這次,連烜卻搖了搖頭。

眼毒比較嚴重,雖然他也記得藥方,可是,藥方裏麵有幾味藥是比較稀缺的藥材。

這種小地方不會配得齊的,而且,裏麵的藥材也比較貴重,依照他們現在的經濟能力,一時半會還買不起。

薛小苒高興的心情頓時降低了一半。

“哎,要是兩樣都能治療,該多好呀。”薛小苒噘了噘嘴,不過,隨即她又高興起來,“嘿嘿,飯要一口一口吃,病也要一樣一樣治,能治好一樣是一樣。”

連烜能說話是好事呀,省得和他對話,還得連蒙帶猜的認字。

她拿起藥方看了又看,上麵很多繁體字,說實話她真的認不大全。

特別是一些比較生僻少見的字詞,連猜都不好猜。

她小心翼翼把兩張紙放好,“我去燒水洗洗,連烜,你先躺會兒,一會兒我給端熱水過來。”

薛小苒扶著他躺好,順便把奚木生帶來的薄被給他蓋上。

連烜沒拒絕她的好意。

再把阿雷的專用草墊子鋪在牆角,跑了一天的阿雷,蜷縮在草墊子上很快入睡。

薛小苒燒了鍋熱水,痛痛快快洗頭洗澡。

身上像除去了一層泥般,輕鬆順暢。

她端著一盆熱水放到了桌子上,養了會兒神的連烜坐了起來。

“你腿疼,擦擦就成了。”

交代一句後,她捧著油燈拎著草席出了房門,轉身把門掩上。

薛小苒走進西邊的廂房,那裏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好在地上還算幹淨。

奚遠說,他母親時不時會過來打掃一番,所以,老房子還算整潔。

她把草席鋪到地上,打算今晚睡在這邊了。

結果,這事遭到了連烜的反對。

他讓她睡床,他去睡草席。

“你是傷號,和我爭這個幹嘛呀。”薛小苒指著他的斷腿,“你的腿都這樣了,拜托你就別動來動去的了,明天把床買回來,我也有床睡了,今晚就湊合著吧。”

連烜搖頭,表情很堅決,一點沒有讓步的打算。

薛小苒氣得跺腳,“荒郊野外都睡了這麼久了,多睡一個晚上草席有什麼要緊的。”

連烜瞪著她,她一個姑娘家,怎麼事事都要強出頭?

迫不得已的時候,是一回事,有條件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她到底有沒有身為一個姑娘家的自覺。

兩人互不相讓,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

薛小苒最終敗下陣來。

她實在太困了,沒精神和他大眼瞪小眼,瞪得她的眼皮是越來越重了。

最後,她氣哼哼地把草席從西廂房又拿了回來,鋪在了床鋪的側麵。

他傷了腿,她可沒力氣扶著他走那麼遠。

折中的法子,自然是把草席鋪在了床側。

這結果有些出乎連烜的意料,他原本是想慢慢移過去的。

不過,薛小苒已經做了讓步,他再堅持,怕是又要挨幾頓數落了。

也罷,反正兩人單獨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連烜躺在草席上,聽著床上那姑娘一秒入睡,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道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