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小苒疼得在草席上捂著肚子蜷縮的時候。
連烜終於知道,她說的疼是怎麼一種疼了。
薛小苒咬著牙根,用全身的力氣對抗著來自腹部一陣陣的抽疼,大冬天裏,疼得她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層虛汗。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艱難的熬過了上午初級疼痛的時段,午飯後,她跑出去換了條小布條後,許是因為洗布條的時候,被冷到了,回來後,就迎來了二級疼痛的各種症狀。
整個腹部都在攪呀,攪呀,擰啊,擰啊,反反複複,經久不散,把薛小苒疼到懷疑人生。
剩下的半顆止疼藥,她又不舍得吃,想要留到睡覺前再吃,要不然,太過難受,根本無法睡覺。
她疼得身體都有些痙攣了,卻還強忍著痛苦,壓抑著呻吟聲。
連烜猶豫再三後,移到了她身旁。
伸出大手拉起了她緊捂著肚子的手,然後準確地按住她掌骨間的合穀穴,一下一下地揉壓起來。
薛小苒已經疼得精神恍恍惚惚了,但掌骨間傳來微酸微疼的按壓感,讓她有些迷糊地睜開了雙眼。
他在幹嘛?
薛小苒眨眨眼,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連烜沒理會她,隻是垂著眼眸,把微弱的內力聚在按壓穴位的指腹上,認真專注地揉壓著,合穀穴具有鎮靜止痛,通筋活絡的效果,用內力輔助按揉,可以起到緩解疼痛的作用。
當然,女子經水不利,小腹滿痛有更為貼合的穴位,可是,穴位所在的位置,卻不是他能方便按壓的。
“……連烜,你是在幫我按壓穴位麼?”
薛小苒的聲音因為疼痛,都有些沙啞起來。
連烜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謝謝你了。”薛小苒輕聲道謝。
一個人在生病疼痛的時候,身旁有個人陪伴著,果然能得到極大的心理安慰。
不論他的按壓能不能起到鎮痛的作用,最起碼,薛小苒心裏是感受到了很多的溫暖。
連烜神色微動,指腹的勁道緩和卻有力,微弱延綿的內力隨著按壓的力道不斷刺激著穴位。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等連烜把她兩邊掌骨都揉按了一遍後,薛小苒驚奇地發現,腹部好像真的沒那麼疼了。
“噯,真的有效果耶,沒剛才那麼疼了呢。”
她沒注意到的是,連烜的額頭也冒出了微微的細汗。
“真神奇!”
剛才腹部好似翻江倒海般抽疼,現在就像風浪過後的平靜無波的湖麵了。
薛小苒骨碌一下坐了起來,肚子還是有些墜疼,腰背也很酸脹,可是,與剛才的疼痛相比,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的級別。
看向連烜的眼睛裏,像閃動著著五百瓦的燈泡,灼灼閃耀。
“連烜,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小天使。”
小天使是什麼?這姑娘又開始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了,連烜瞥了她一眼,慢慢移回了他的草席上。
雖然他並不覺得,女子經痛能有多痛,像他這種鞭子甩到身上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人,實在想象不出女子每個月都會經曆一場的疼痛感,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不過,能讓這個平日活蹦亂跳的姑娘,都疼得直冒冷汗,大約是挺難受的。
沒了那種絞痛難忍,坐立不寧的疼痛感,薛小苒感覺自己像是滿血複活。
當然,她也沒敢亂動,畢竟正嘩啦啦地往外排血。
所以,整個下午,她都老實待在火堆旁,一邊織著褲子,一邊笑眯眯地和阿雷說話逗趣。
連烜沒閑著,前幾天一直下雨,囤積的柴火已經燒了大半,趁著下午的空檔,他去雜樹林裏撿柴火去了。
他動作雖然慢,可有條不紊,把撿好的樹枝枯木堆放在藤蔓上捆起來,然後拖回山洞一角,一趟趟來回,等到天黑的時候,角落裏的柴火散亂的擺滿了一地。
晚飯過後,薛小苒的肚子又開始發作起來,就在她考慮要不要把止痛藥吃下去的時候,連烜向她伸出了手。
薛小苒看著他骨節分明,修長幹燥的大手掌,不知怎的,竟有瞬間的羞赧。
這讓她想起,某種儀式上眼熟的一幕。
不過,片刻過後,這種虛幻的少女心被腹痛如絞擊了個粉碎。
她立即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到了他溫暖的大手之中。
掌骨間酸痛的按壓感一下又一下,神奇地帶走了那種折磨人的絞痛。
“真是太奇妙了,連烜,這是什麼穴位?是不是每次疼的時候,像你這樣按壓,就不疼了?”
薛小苒的眼睛都要粘在他揉撚的指頭上了,按壓穴位的止痛功效這麼好,那以後疼起來的時候,她自己按壓就好了。
連烜搖了搖頭,如果隻是普通的按壓,效果當然不會那麼好。
“啊?不行啊,唉,那太可惜了,多好的法子呀,也不用吃藥,也不用打針。”薛小苒一臉痛心。
連烜瞥了她一眼,女子經水不利,少腹滿痛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對症下藥,好好調養一番自然就好了,哪裏至於如此。
“你是不是用了什麼巧勁還是內力之類的呀?”
薛小苒隻覺的掌骨間的穴位酸酸麻麻,似有一股道力沿著她的經脈緩緩流入,這種感覺非常的奇妙。
連烜手上的道力沒有放鬆,隻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哇~好厲害的感覺,真不愧是大俠呀。”
薛小苒滿滿都是驚歎,她一個普通的小女生,幾曾何時會有機會遇到這種小說或者電視中,才會存在的武林高手。
她這句話一出,連烜被噎得好想給她腦門一個爆炒栗子。
這姑娘是不是聽說書聽多了,怎麼天天大俠大俠的,連烜隻覺得搞笑又刺耳。
薛小苒可不知道她被連烜暗地翻了多少個白眼。
她隻知道,今晚她不用吃止痛藥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所以,她的心情簡直像隻雀躍的小鳥,然後,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啊,對了,連烜,今天的油還沒抹呢。”
她利索爬了起來,跑去挖了一小坨麂子油,笑眼彎彎地跑到了連烜身旁。
這姑娘身體一舒坦了,立馬就記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連烜隻能木著一張臉,任由她在他臉上塗塗抹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