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苒轉頭看過去,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怎麼啦?哪不舒服麼?是不是餓了?其實我也餓了。”
說著爬了起來,慢慢走近男人。
男人放在一側的大手緩慢抬了起來,瘦弱修長的指節下握著兩塊不規則的小石頭。
“……石頭?給我麼?”薛小苒眨眨眼睛,給她石頭做什麼?
雖然疑惑,但她還是伸手拿了過來,兩塊灰白色的石頭。
石頭?石頭!
電光火石間,薛小苒想到了什麼,她猛地跳了起來,有些激動地看著男人問道:“……這,這是火石?”
男人麵無表情地微微頷首,她不認識火石麼?
“哇!”薛小苒興奮地尖叫一聲,難怪剛才就看見他的手一直在他四周摸索著什麼,原來是在找火石。
“啪啪”她拿著兩塊石頭用力敲了兩下,果然火星四濺,喜得她嘴巴都合不攏。
“你居然認得火石,怎麼不早說呢,讓我搗鼓了半天鑽木取火,手都快搓破皮了。”
那男人濃黑的眉毛動了動,火石在河岸附近是最容易找得到的,這個懂得鑽木取火的姑娘,卻不懂得這個道理麼?
薛小苒興奮之餘,立即跑到剛才堆起來的枯草窩旁,用力敲起了火石。
“啪啪啪”試了幾次,卻沒能如願的點燃枯草。
“……怎麼不行呢?”薛小苒抓耳撓腮,一張白淨圓潤的臉弄得灰一道黑一道的。
坐在一旁的男人半眯起眼睛看著前麵朦朦朧朧的影子,這姑娘明顯沒有野外生火的經驗,用火石都打不起火,他想幫忙又力不從心。
薛小苒重新找來了一大堆幹燥的枯草,貼近了草堆把火石敲得“劈啪”響,火花倒是挺大的,可草堆就是點不燃。
趴在地上半天的薛小苒,自己先氣得火冒三丈了。
男人的眼皮一陣跳動,最後實在沒忍住,沙啞的喉嚨間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音。
“怎麼啦?”薛小苒立即跑了過來,一臉希翼地看著他,“火石是這樣用的吧,敲出火花點燃枯草?可是,我怎麼就是點不燃呢?”
光用火石對敲是很難點燃枯草的,男人伸出手指,在身旁的空地上緩慢地寫了兩個字:刀擊。
他不確定她是不是認識字,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做法,她的言談舉止雖然有點粗鄙,但是言語間吐露出的信息,應該是個識文斷字的姑娘,她有刀,用鐵器擊打火石更容易點燃草堆。
“……刀什麼?是擊字麼?繁體字?”薛小苒湊了過去仔細辨認地上模糊不清的字體。
果然識字,男人眉梢微動,輕輕點頭。
刀擊?用刀敲擊火石麼?薛小苒蹙眉。
“我先試一下,石頭這麼硬,可別把刀磕出口子了。”
她嘀咕著把水果刀拿在手上,試著用刀背敲擊火石,“鏘”的一聲,火花四起。
薛小苒麵露驚喜,敲出來的火花比剛才明顯。
立馬跑到枯草堆旁,“鏘鏘鏘”幾聲後,幹枯的草堆終於冒出來輕煙,喜得薛小苒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往火苗上添幹草枯枝。
“成了,成了,我們有火了,實在太好了,一會兒烤板栗吃。”
加了幾根枯樹枝,薛小苒忙不迭地跑到山腳下撿回一大堆柴火,直到確定火不會熄滅後,才算鬆了口氣。
“還好有你在,要不然,也許到了晚上,這火都生不起來。”
薛小苒搬動幾塊大石頭,在男人身旁壘了個灶台,然後把火移到了灶台裏。
再把板栗擺滿了石頭邊上,她一屁股坐到了火堆旁。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可以寫出來嗎?”
男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手指在地上慢慢寫出了兩個字。
薛小苒興衝衝地看過去,“……連……烜,額……是念烜吧,XUAN!”
連烜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她後麵的幾個怪音調是什麼,不過,音是念對了的。
薛小苒嘿嘿一笑,繼續問道:“那你幾歲了?我該叫你大哥還是大叔呀?”
原諒她實在無法從他那張腫脹不堪,胡子拉渣的臉,看出他的真實年齡。
連烜頓了一下,散亂的瞳孔幽靜如古潭,好一會兒,他才在地上寫出了答案。
“二十一歲,不是大叔呢。”薛小苒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雖然看不清臉,可他滿臉胡茬,諱莫如深的樣子,怎麼瞧也不像個年輕人。
大叔?連烜眼角一抽,被一個大姑娘叫大叔的滋味可不怎麼舒服。
“那個,連烜啊,既然咱倆年紀差不多,我就不叫你大哥了,你從哪漂過來的?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知道麼?”薛小苒問出了心裏的問題。
年紀差不多?三歲的差別這麼輕易就忽視了?連烜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散亂的瞳孔往她說話的方向轉了轉,他沉默一會兒,緩慢寫出了答案。
“……祁……國,越……嶺……山脈。”
沙土地上的字跡不甚清晰,又是繁體字,薛小苒認得很是吃力。
“咳咳!”連烜咳嗽了好幾聲。
沒估算錯的話,他脫困後被湍急的河流衝入了越嶺山脈,越嶺山脈位於中原偏南地帶,橫跨祁國、黎國、西芪三大國土,是一大片綿長遼闊蒼莽的原始叢林,他們現在應該就身在其中某處。
祁國?越嶺山脈?這是什麼鬼地方?薛小苒眼睛發直。
雖然她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真的麵對的時候,還是不想相信,她真的掉到未知的異世了。
薛小苒久久沒有出聲,連烜盯著眼前朦朧的影子若有所思。
一時,空氣靜謐無聲,一對離得很近的男女,心思各異。
“啪”的一聲,柴火燃燒的爆破聲驚醒了沉默的兩人。
“哎呦,板栗都烤焦了。”
薛小苒轉頭一看,連忙用木棍把掉落火堆的板栗撥了出來,深褐色的板栗已經被烤得焦黑。
“管它那麼多,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別的事情。”薛小苒心中歎氣,手裏卻沒閑著,無論身在哪裏,不餓肚子都是頭等大事。
快手快腳地撿起一顆板栗,顧不上有些燙手的溫度,她吹了吹上麵的灰土,用小刀開始剝殼。
熱乎乎的板栗殼比較好剝,裏麵露出黃橙橙的板栗,饞得她直咽口水,把板栗的殼和裏麵的皮都剝幹淨後,就往嘴裏一塞。
溫熱粉糯的板栗慰籍著薛小苒的味蕾,她一口氣剝了八九個塞進嘴裏,又喝了半瓶水,這才舒服地籲了口氣,胃裏總算不再空蕩蕩的了。
連烜沉默地待著,雖然他也很餓,但最近已經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