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等人聽說這回事兒,直接就氣勢衝衝的去了麥場。
“大湖!梅子!就讓你們幹這點活,你們竟然還雇車!是嫌棄咱們家錢多還是咋的?再說了,秀娥不是有車嗎?為啥不能借來用用,我要說,她就是一個不孝順的!”張婆子很是不滿的說道。
周氏此時正在整理麥子,她站直了身體,直視著張婆子說道:“這雇車的錢是秀娥給的,秀娥不想給咱們用車,自然是有道理的,娘,你以後可別再說埋怨秀娥的話了,給人聽了,會被笑話!”
“咋地?我說上兩句還不行了啊?你現在還學會和我頂嘴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中?”張婆子怒目看著周氏。
她覺得周氏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越來越不聽自己的擺布了。
周氏淡淡的說道:“難道秀娥給我拿錢雇車也是她的不對嗎?”
此時這還有不少人在這看麥子呢,聽到周氏這麼一說,大家也覺得張婆子過分了。
張秀娥是沒借驢,可是不也給錢雇車了嗎?
張秀娥可是一個姑娘啊,姑娘既然出嫁了,那就沒什麼義務幫著家裏幹啥,更是沒義務拿錢出來,現在張秀娥會拿錢出來,又親自去地裏麵幫忙,出錢又出力的,到頭來這張婆子要是還埋怨張秀娥可就不對了。
就算是那些不喜歡張秀娥的人,這個時候也覺得張婆子說這話很是過分,更是全然沒有道理的。
“大湖!你看看,你看看,你媳婦這是用什麼語氣和我說話呢?”張婆子指著周氏對著張大湖說道。
張婆子此時也察覺到自己這樣說不大合適了,連忙牽強的轉移了話題,把話頭子引到了周氏的身上。
可是今日張秀娥的所作所為,讓張大湖也覺得暖心。
此時他也覺得張婆子的指責是不對的。
更是覺得周氏的態度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他不是那種會衝張婆子著急發火的人,他此時隻能悶聲說了一句:“娘,你別說了,梅子和秀娥在這件事上沒錯。”
雖然說張大湖這話,說起來氣勢全無。
但是落在張婆子的耳中,卻讓張婆子受了不小的刺激!
這可是張大湖啊,她最老實最聽話,從來都不會反抗她的兒子啊!這個時候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下自己的臉呢?
張婆子當下急了:“張大湖!你是有了媳婦孩子忘了娘!你真是太不孝順了!”
張大湖此時悶聲不吭的聽著,但是心卻有一些發冷。
他不孝順嗎?有了媳婦孩子忘了娘嗎?他這麼想著,就看了看被磋磨的不成人樣的周氏,這些日子要不是有張秀娥好吃好喝的養著,周氏此時怕是早就撐不住了。
他之前可是一直都沒有維護過周氏和孩子們的。
想到這,張大湖不敢繼續想下去。
這有一些人麼,糊塗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算是有人打了他一棍子,讓他有一些清醒了,但是當他看到自己之前是多糊塗的時候,就又會害怕看清楚這些。
反而是寧願去繼續當那糊塗蛋了。
所以此時的張大湖,悶聲不吭的聽著這些話,也不去反駁。
張婆子罵累了,就對周氏伸出手來:“拿來!”
周氏詢問的看著張婆子:“拿什麼?”
“錢!張秀娥不是給你錢了嗎?你雇車了總也得有剩下的吧!趕緊拿來!”張婆子冷哼了一聲。
周氏當下就否認道:“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沒有就再從張秀娥去要!”張婆子一想到家裏麵用了錢雇了車,這心中就不痛快。
明明可以不雇車的,張大湖又不是不能幹這些事兒!
就算是這錢不是她出的,是張秀娥給的,可是張秀娥給了,在張婆子看來,那就是張家的錢了,這錢自然也就都是她的。
“娘,秀娥給錢那是讓大湖雇車拉麥子,省力氣的,別說我沒有,如果我有,那我給你了你,這地裏麵的麥子咋辦?”周氏反問道。
張婆子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你和張大湖倆是吃白飯的啊?往年都能把這麥子弄回來,今年咋就不行了?”
周氏看著張大湖,意有所指的說道:“大湖,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你娘是怎麼想的了嗎?她就是不把你當人!
張大湖悶聲說道:“聽到了。”
“周氏,你到底是啥意思?趕緊把錢給我拿出來!”張婆子不滿的說道。
此時劉婆子從這路過,她本來就是那種看到張婆子就心中不爽的人,再加上今天又得了張秀娥的好處,此時她自然要撕張婆子兩句了。
劉婆子當下就就開口說道:“我說張婆子,你還能不能要點臉了?人家閨女給的錢,憑啥給你?你不總說你那孫女是賠錢貨嗎?咋地?你還有臉要賠錢貨給的錢?”
“咋哪裏都有你老不死的事兒!我家的事兒不用你管!”張婆子當下就頂了回去。
“嘿,我啊,本來是沒打算管這事兒的,但是我從這一過就聞到了一股臭氣,仔細一看,原來是這有一坨臭氣熏天的玩意!我自然得說道說道!”劉婆子不甘示弱的回道。
張婆子的臉色被氣的鐵青。
“要我說,你要是還要點臉,那就趕緊閉嘴吧,不然趕明兒這村子裏麵的人都知道了,我看你這老臉往哪裏放!”劉婆子譏諷道。
張婆子的心中有火,但是被劉婆子這麼一說,又感覺到有一些沒臉,當下就訕訕的閉嘴了。
張婆子冷眼看了看張大湖,又看了看周氏,這才轉身離開。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記從隔壁的麥垛上抓了一把麥子。
周氏默默的看著張大湖不說話。
張大湖遲疑了一下走了上來:“梅子,你這是咋了?”
周氏的聲音低啞,帶著一些絕望:“大湖,你說咱們的日子咋就這麼難過呢?秀娥給我點銀子,你娘咋也要呢?”
“她不心疼我沒啥,可是你是她兒子啊,她咋能寧可讓你去背麥子,也不讓你雇車呢?往年的時候她說家裏困難沒錢,那也就罷了,可是今年……且不說家裏有沒有錢,就說秀娥給咱們拿了錢,她咋還不願意讓你雇車?”周氏的語氣之中滿是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