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悵然的歎息了一聲,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個時候,妮子才十三,咱們周家的日子過的雖然不能說多富貴,但是總是溫飽無憂的。”
“你小姨小的時候,我就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那男家比妮子大三歲,這論年紀是正好相配,隻等著妮子及笄,就可以成親了。”周婆子似乎很是懷念當初,語氣之中滿是追憶。
張春桃聽到這,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嘴:“那小姨怎麼現在還沒成親?是那男家悔親了嗎?”
周婆子歎息了一聲說道:“要真是單純的毀親,雖然名聲難聽點,但是你小姨也不會到現在都嫁不出去。”
張秀娥從這裏麵聽出來了周婆子的意思,就是妮子的確是被悔親了,隻是這裏麵還有一些不為人道的內情。
張秀娥等著周婆子繼續說下去。
周婆子又抹了一把眼淚:“我啊,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情就難過,真是為你小姨不值得!”
“你小姨十三歲的時候,在山上放牛,瞧見和他定下親事的那人,和同村一個姑娘滾在一起了,她一怒之下上去質問……”周婆子的語氣之中滿是憤然。
“之後他們就廝打了起來,你小姨人單力薄,情急之下踢到了那人的子孫根……”周婆子說到這裏,臉上有幾分尷尬的神色。
當著兩個女孩子說這件事有一些不好,但是這個時候張秀娥和張春桃想要知道,她也沒辦法。
張秀娥沒想到妮子竟然還會有這麼霸氣的時候,妮子這個人給張秀娥的感覺是文文靜靜的,想來當初一定是被逼急了。
在這村子裏麵定下親事了,那就等於已經是彼此的所有物了,妮子十三歲的時候未必懂什麼情愛,但是卻一定知道那個男人是她未來的夫君。
看到這一幕,妮子衝上去質問也是正常的。
“然後呢?”張秀娥繼續追問下去。
周婆子哽咽的說道:“然後那男家來鬧,讓咱們妮子嫁過去,可是誰知道那男家是不是一個正常的人?我哪裏舍得讓妮子嫁過去……”
“再之後,就是大舅母賠錢了事兒?”張秀娥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還真是得高看楊翠花一眼。
就楊翠花這樣的勢利眼守財奴,能為了妮子做到這個地步,張秀娥覺得已經非常難得了。
周婆子點頭說道:“拿了錢,可是最開始的時候卻沒了事兒,那家人懷恨在心,竟然找了幾個潑皮,想要糟蹋妮子,雖然說妮子逃出來了,但是這事兒整個村子裏麵的人都知道了。”
“那家就散布消息說妮子不檢點,壞了妮子的名聲,又說妮子心狠,竟然能對子孫根下手,這樣一來誰還敢來咱們家提親?”周婆子咬牙說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恨意。
張秀娥怒了:“難道就沒人能管管這件事情嗎?”
“管?怎麼管?且不說最開始是妮子先動了手,就說那人的兄長,那個時候是聶家的管事,咱們這平頭百姓的,哪裏惹的起……”周婆子歎息了一聲說道。
張秀娥微微一愣:“聶家?聶地主?”
周婆子點了點頭:“就是你嫁過去的那聶家,如今看起來這聶家沒什麼好人,欺負了我閨女也就罷了,這個時候竟然這樣對你……”
張秀娥見周婆子大有越哭越凶的趨勢,連忙安慰道:“姥姥,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也幸好我嫁過人了,不然我指不定就被我奶奶給賣了!這個時候過的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呢!”
周婆子也知道張婆子要賣了姐妹兩個人的事情,如今聽張秀娥這麼一說,還真是唏噓不已:“按照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的,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自己過日子雖然苦點,但是總也比出去伺候人,被人拿捏著要好。”周婆子心疼不已的說道。
“隻是可惜了,你們兩個以後要嫁人怕是有點難了。”周婆子看著姐妹兩個人說道。
本來周婆子隻愁妮子一個人的親事,現在好了,又加上了張秀娥和張春桃姐妹兩個。
張秀娥安慰道:“你別著急,我現在能賺錢,以後我好好的置辦兩份嫁妝,這十裏八鄉的人還不上杆子來求娶我們?”
周婆子聽到這,眼睛微微一亮寬心了不少。
張秀娥又補充了一句:“至於小姨那你也別操心,我以後也會給小姨置辦嫁妝的。”
在張秀娥看來錢財是身外之物,如果能替原主照顧一下家人,那也是一件好事兒。
當然,這錢得用在值得的人身上,如果是張婆子想從她這弄錢去花?別說多了,就是一個銅板,她都不會輕易拿出去!
張秀娥知道了這些,對妮子也多了幾分同情。
同時在心中給聶家又記上了一筆。
就知道這聶家沒什麼好人!哼,回去之後她就給那聶公子立個牌位,日日詛咒那聶公子下十八層地獄!天天下油鍋!
不過知道了這些事情也不是沒好處的。
至少姐妹兩個如今對那楊翠花,也很難真的厭惡起來了。
兩個人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周家人一直對楊翠花那麼忍耐,看起來不是真的怕了楊翠花,隻是在某種程度上,覺得有一些過意不去,覺得對不住楊翠花。
畢竟讓楊翠花跟著周家一起過苦日子就已經很不對了,還要讓楊翠花用自己的嫁妝來貼補家中。
周家都是憨厚老實人,這樣一來可不就是覺得虧欠楊翠花了?
楊翠花在周家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張春桃撇唇說了一句:“沒想到大舅母也有好的時候。”
周婆子歎息了一聲說道:“這些年要不是她裏裏外外的把持著,咱們這個家早就過不去下去了。”
當年因為妮子的事情欠了一屁股債且不說,那聶地主家也因為這件事情,不再租給他們家田地,這周家人就憑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哪裏能把日子過起來?
之後周氏和周婆子兩個又說了好些的話。
周氏不怎麼敢把張家發生的事情給周婆子說,但是周婆子也能猜到一二,忍不住又要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