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雲舒就知道馮將軍想在李嫂子家裏求什麼情了。
不就是想借著李嫂子跟雲舒家裏熟悉,都是北疆武將出身,所以求他們出麵跟宋如柏說合嗎?
不過既然李嫂子這麼坦然,雲舒便笑著問道,“嫂子拒絕了?”
“當然拒絕了。他犯了錯,難道還叫咱們給他擦屁股?”李嫂子便對雲舒問道,“之前於氏怎麼看不起咱們的?我可不給他們求情。”馮將軍求到了他家,被她一口拒絕,李嫂子提醒雲舒說道,“隻怕他們家現在急了,就算說不動我們家,怕是也要去請別人家出麵求情,你可得有個準備。”馮將軍不想叫宋如柏把事情在朝廷裏去說,這肯定是要用一些辦法的,雲舒搖頭說道,“我們家伯爺已經回了軍營,他想求自己去求好了。跟咱們女眷較勁兒也沒用啊。”
“那可說不定。這北疆誰不知道老宋最稀罕你。”李嫂子說道,“如果你答應了,那老宋隻怕也會聽你的。”
“我怎麼會這麼重要。”雲舒無奈地說道。
“誰叫老宋稀罕你呢。”李嫂子便對雲舒說道,“從未見老宋對哪個女人跟對你似的。”
她眼裏還有幾分羨慕。
都是北疆出身,一起進了京城,得到賞賜在京城裏過好日子。
宋如柏一心跟著雲舒過日子,沒有那些外麵的花花綠綠的事。
這是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上的。
就算是李嫂子家裏現在已經十分圓滿,可是想到當初在京城裏滿院子姨娘的時候,她的心裏也是難受的。
雲舒就不提這些,和李嫂子問道,“孩子們叫讓大人大吃一驚了吧?”
說起孩子的事,李嫂子果然高興起來,對雲舒點頭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們家那位一回來,咱們閨女就給他爹寫了漂亮的字,還給她爹彈了個曲子,雖然不長的曲子吧,可是她爹高興得都哭了。”她十分感激趙先生對女孩的那番教導,對雲舒感慨地說道,“而且說話也變了,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看起來就好看。”她說起孩子們的時候眼裏綻放著光,雲舒也笑著聽著,想著回頭得跟趙先生再去下下五子棋。
她多少天都沒見趙先生了。
似乎也知道宋如柏回來雲舒不方便待客,趙先生也沒有叫人來請她出門。
雲舒卻心裏沒有忘記她。
好歹也是趙大人的堂妹,她都會放在心裏掛念幾分,還叫人送了一些皮毛給趙先生給她做在北疆保暖的衣裳。
因為趙先生在,宋如柏還問了兩句,知道趙先生是趙大人的堂妹,也就沒說什麼。
她和李嫂子說笑了一會,大多數都在聽李嫂子說話,沒過多久,外麵就有下人進來說於氏過來了。
雲舒本來不想見於氏,隻是這樣把於氏拒之門外,反倒顯得小家子氣,更像是宋如柏一家排擠馮將軍一家似的,便也叫她進來了。
卻沒有想到不僅於氏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
雲舒看了那女子一眼,挑了挑眉梢,卻並沒有說什麼。
李嫂子倒是好奇地看了兩眼那個年歲看起來也不小了的女子。
“你是……”
“小雲,難道你還忘了我嗎?”
“不是忘記了姨娘,而是沒想到姨娘會出現在我的麵前。”來的這個臉上笑容滿麵的正是唐二爺的金姨娘,也就是唐三公子的生母,這位姨娘當初曾經被唐國公打斷腿過,現在走路還有些細微的顛簸。不過看她打扮得光鮮亮麗,明顯在北疆的生活不錯,心裏已經知道於氏帶著金姨娘出現在自己麵前是什麼打算,雲舒卻隻是在心裏暗笑了兩聲,請假笑著的於氏跟金姨娘坐下,這才好整以暇地問道,“姨娘不好好服侍二爺去,來我這裏做什麼。做姨娘的人,得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姨娘的責任就是服侍二爺,而不是跟旁人串門子。”
她的聲音柔和,跟當年在老太太身邊一模一樣。
金姨娘看著這個在老太太身邊要風得風的小丫鬟,看她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的對麵用教導的話來說自己,眼裏多了幾分不滿。
於氏臉上的假笑也慢慢地收攏了一些。
“不是姨娘不照顧二爺,是二爺叫姨娘過來跟你說幾句話。”
“我和外男沒有什麼話好說。”雲舒幹脆地對於氏說道,“而且我勸夫人也別嘴裏掛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好歹馮將軍還在,夫人嘴裏口口聲聲什麼二爺……二爺是誰?誰又是二爺?”
“小雲,你又何必裝糊塗!”金姨娘見雲舒的一句話把於氏氣得眼睛翻白,想到於氏送給自己的那許多的金銀細軟,急忙對雲舒說道,“好歹咱們也是故人,當初,我與二爺也都是你的主子,從前你嘴上說一些不分尊卑的話也就算了,可現在我就在你的麵前,你也敢這麼狂妄嗎?”她把雲舒還當做是曾經的小丫鬟,雲舒卻隻是淡淡地端著手裏的茶杯輕輕地吹了吹,慢條斯理地說道,“什麼主子,姨娘隻不過是一個姨娘,又不是正妻,當初在國公府裏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婢罷了,何苦往自己的臉上貼金,非說自己跟咱們這些做丫鬟的不一樣。”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金姨娘本來笑容滿麵地過來,還想跟雲舒麵前逞威風,叫於氏看看她的那些金銀細軟沒白花,聽到這裏氣都上不來了。
“難道我說了什麼姨娘不愛聽的話嗎?這就不好意思了,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如果姨娘不愛聽,就當做沒聽見吧。”雲舒見她氣得眼睛發紅地看著自己,想想在京城裏努力的唐三公子,心裏對唐三公子很是憐憫,卻並不準備看在唐三公子的麵子上給金姨娘麵子。她在唐國公府裏這麼多年,早就知道金姨娘是個什麼東西,這女人蹬鼻子上臉,如果在她的麵前示弱,她就要騎到別人的頭上去。
二夫人對她退讓了,她不是差點把二夫人給擠兌得去死了嗎?
她便笑著對金姨娘說道,“至於什麼二爺,那跟我可沒關係。什麼主子,我更不知道。我當年是服侍老太太的,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當我的主子的。”
“你敢說我們二爺是阿貓阿狗?!”
“你竟然辱罵二爺!”雲舒卻大聲質問,“姨娘是二爺的姨娘,豈敢對二爺不敬?!”
“我何曾對二爺不敬,是你……”
“我隻說阿貓阿狗,可沒說是誰。姨娘卻非要說二爺是阿貓阿狗,難道不是你對二爺不敬?”雲舒的眼睛不懷好意地落在金姨娘的腿上,上下看了看,嚇得金姨娘急忙縮了縮自己的腿,臉上的得意也不見了,這才笑著說道,“姨娘竟然對主子不敬,這我得寫一封書信跟府裏說一聲。姨娘的腿可還好吧?”她一提金姨娘的腿,金姨娘頓時就想到那一年,唐二爺被彈劾回了京城,知縣的官職都丟了,她一回了國公府就被唐國公下令打斷了腿,在病榻上躺了不知多久。
那劇痛還有畏懼,令金姨娘直到現在提到唐國公都渾身發抖。
她下意識地打了幾個寒顫。
於氏本來是為了打壓雲舒而來。
別管當初雲舒說得多麼硬氣,可是她做過丫鬟,那就是抬不起頭的事,於氏本以為帶了金姨娘過來,雲舒會不敢再在她的麵前那麼狂妄。
可是誰知道在唐二爺的麵前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出現會叫雲舒這個小丫鬟不敢吭聲,隻能唯唯諾諾的金姨娘,到了雲舒的麵前竟然沒出了一盞茶的功夫,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想到自己給金氏那麼多的金銀細軟,隻為了叫金氏壓住雲舒的氣焰,叫她對她們言聽計從,於氏的心裏一冷,看著雲舒問道,“這麼說,你當真要跟我們撕破臉了嗎?你什麼都不怕嗎?”她見金姨娘正摸著自己的腿不知道在想什麼,很是懼怕的樣子,雖然不知道金姨娘在懼怕什麼,可這明顯是雲舒的威脅,便對雲舒咬牙切齒地說道,“隻不過是請你在伯爺麵前說一句話而已。隻要我們家將軍平安,咱們日後還是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這話,你沒問問那些陣亡將士的家裏還有沒有和和氣氣嗎?”雲舒沉著臉問道。
“行軍打仗,哪有不折損人命的?!”
“行軍打仗折損將士,那是保家衛國。可是為了一己之私害了人命的,也得受到懲罰。”雲舒冷冷地說道,“如果沒有你們家將軍貪功冒進,不聽軍令,他們可不會折損。”
她一向都笑嗬嗬的,就算是威脅別人也是笑嗬嗬的。
可是現在卻一下子沉著臉,眼神也嚴厲起來。
於氏被她的眼睛看了一眼,心裏十分慌張,卻勉強地說道,“我家願意做出補償。”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雲舒淡淡地說道,“找後賬,人也回不來了。再多的補償又有什麼用。”她臉色淡淡的,於氏見她油鹽不進,也眼裏露出幾分惱火。
“你懂什麼行軍打仗,隻不過是一個國公府裏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