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還真是很高興。
她看見雲舒生的兒子,便問道,“給孩子取名字了沒有?”
“他年歲小,我和伯爺都想等他長大一些,再請長輩給他取名字。如今隻起了一個小名叫保哥兒。”雲舒便恭敬地說道。
太後笑著點頭說道,“這個名兒好。能保佑孩子長大。這孩子真是可愛啊。”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沒有兒女,太後的眼裏黯淡了幾分,隻是看著虎頭虎腦的保哥兒,她又笑了起來。
“你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她叫宮女把保哥兒抱到自己的麵前,對雲舒關心地問道。
這麼和氣,比從前在宮中請安的時候還要和氣幾分,雲舒心裏有了譜,便笑著也多了幾分仰慕的樣子對太後說道,“恢複得還好。家裏的長輩照顧我,我雖然年輕,卻也沒出什麼差錯。”都說生了孩子的女子會變胖,或者肚子大了難以恢複到從前的窈窕。可是雲舒卻腰身依舊瘦瘦的,恢複得很不錯。太後便點頭說道,“有長輩照顧,也少幾分任性。這孩子也長得健康。你們國公府的老太太前陣子跟我請安,說保哥兒如何如何好,我還不信。”
“其實我們老太太也沒見過保哥兒呢。大概是郡主和二奶奶回去給她學,她又來跟您炫耀了。”雲舒不由笑著說道。
太後笑了。
“可見她也是想看看這孩子的。”她便叫人又賞賜了雲舒幾樣首飾,都是宮製的,十分精致漂亮,在外頭十分難得。
“你還年輕,得好好打扮起來才好。”
太後一邊說,一邊又叫人去準備了保哥兒的賞賜,一整套的給孩子的金器之外,還有很多孩子能用的東西。
雲舒覺得太後是真的很喜歡保哥兒似的。
但她不敢打攪太後太過,準備抱著保哥兒去給皇帝請安的時候,太後還有些不舍地說道,“時常帶保哥兒進來陪我說話。”她在宮裏也是寂寞的。
為了避嫌,也為了不叫宮裏動蕩,太後作為皇帝的嫡母,雖然得到皇帝的奉養,卻更加小心,平常連自己娘家人都不好多見,免得叫人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這宮裏的嬪妃她也都是和和氣氣,卻並不真正地喜歡誰。
如今,因為皇帝跟她說大概日後不會再封後了,宮裏的事都請她幫著管束,太後就越發地小心謹慎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熬得先帝駕崩,皇貴妃跟著也死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現在的平安的日子,所以十分珍惜,行事從來不敢過於放肆。
所以,她能見的人,能接觸的小輩不多。
忠義伯府是難得得皇帝信任,皇帝也惦記在心裏的,特別是雲舒跟太子的關係很好,忠義伯府又不及唐國公府那麼顯赫,落人話柄,太後就想叫雲舒多來宮裏。
她對雲舒倒是沒有多大興趣,反而還是更喜歡保哥兒。
她不能去喜歡疼愛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宮裏的孩子,而且宮裏現在也沒有皇子公主,寵愛一個跟皇位沒有關係的臣子家的孩子才叫人放心。
太後這話是真心實意。
雲舒覺得把孩子時常帶到宮裏來,倒不怕別的,就怕招人煩,便猶豫著說道,“他還小,怕在娘娘的宮裏……”
“沒關係。正好,我還能看著他長大。”太後便笑著打斷了雲舒。
她既然都這麼說了,雲舒便忙謝了太後的恩典。
太後臉上更加露出笑容,還叫人拿了更多的東西,專門賞賜給保哥兒。
雲舒覺得仿佛兒子比自己在太後的麵前討人喜歡。
這種感覺叫她心裏很是嫉妒,出了太後的住所,便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子小聲說道,“你倒是比我得寵。”
保哥兒尚且懵懂,以為雲舒是在和他遊戲,抱著雲舒的手指往嘴裏塞。
雲舒忙把手指拿出來,保哥兒覺得手裏空蕩蕩的,咧嘴就要哭。
雲舒又手忙腳亂地哄他。
忙了一圈兒,她才聽到後麵傳來強忍著的笑聲。
她急忙轉頭,便看見皇帝牽著太子正看著自己笑,後頭沈將軍和宋如柏都跟著。
見雲舒現在才察覺到後麵有人,宋如柏這才走過來,把保哥兒放在自己的懷裏低聲說道,“別把你累壞了。”
雲舒抱著保哥兒這麼長時間,宋如柏擔心雲舒累了。
雲舒卻顧不得別的,先給皇帝請安。
“沒事。就是覺得你眼裏隻有你兒子,伶俐勁兒都沒了。從前你雖然不至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是身後有人跟著難道還聽不出來?到底是做了母親,心裏隻有你兒子了。叫朕看看這孩子。”皇帝心情不錯,走到宋如柏的身邊把保哥兒抱過來,顛了顛,在雲舒無語的目光裏還給了宋如柏說道,“沒有當初京哥兒沉。”他說得輕輕鬆鬆,太子露出幾分好奇地踮腳去看保哥兒,好奇地轉頭對雲舒問道,“他怎麼這麼小?”
其實已經不小了。
保哥兒被雲舒養得好,見過的人都說他長得結實。
不過太子沒見過比他還小的孩子,覺得保哥兒小倒是情有可原。
雲舒便對太子耐心地說道,“慢慢地就長大了。”
“長大以後,能叫他進宮嗎?”
“進宮幹什麼?”雲舒好奇地問道。
“進宮來和我在一起讀書啊。”太子便對雲舒十分坦白地說道,“外頭的那些人都把自家的孩子送進來跟我讀書,為什麼不把……”
“他是保哥兒。”雲舒笑著說道。
“是啊。既然別人都能送來,那些人從前我還不認識呢。為什麼不能把保哥兒也叫到我的身邊?他是雲姨和宋叔的孩子,是我最應該信任親近的人了,以後長大了,我能信任的人裏必然有保哥兒。雲姨,等保哥兒再長大點,你就送他來宮裏陪著我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多偏著自家人。”
雲舒一時不知該感動太子把自己當做自家人,還想惠及保哥兒呢,還是該先吐槽肥水不流外人田。
話糙理不糙。
她也很喜歡太子,聽了太子這話說道,“如果太子真的喜歡保哥兒,那如果宮中允許,我自然願意叫保哥兒陪著太子。隻是他比太子年紀小,大概會不懂事。”
“如果保哥兒進宮,他就是我的弟弟一般,我會保護他。”
皇帝在一旁看著,露出了笑容。
“既然太子這麼喜歡,以後就叫他多進宮,從小就和太子熟悉了,感情也深厚。”皇帝一邊說,一邊叫宋如柏一家三口跟著自己回了他自己的住所,把太子抱在自己身邊的椅子裏,這才對雲舒說道,“他說的話也是朕的心思。叫孩子們從小一起成長,以後他們都是太子的臂助。別人家……這京城裏的人為了家族利益,立場不定。朕還是更相信你們。”京城裏的那些名門大族,枝繁葉茂,有很多的利益關聯,皇帝雖然信任,可是自從當年先帝殺了沈大將軍,京城裏卻少有人為沈家發聲,他對這些京城裏的大族就算是看透了。
宋如柏夫妻家底簡單,又與他不離不棄,就算是現在有了榮華富貴,卻沒有變化,被榮華迷住了眼,皇帝自然是信任的。
他也希望保哥兒日後對太子的忠心如同這些年宋如柏對他的忠誠一般。
雲舒便垂頭聽著皇帝的話,輕輕點頭。
“可巧了。太後娘娘也喜歡保哥兒,說叫我時常帶他進宮。”
“母後是明白人。”皇帝便頷首滿意地說道。
他覺得太後這個嫡母做得不錯。
知道分寸,而且還知道和他共進退,也知道誰更得到他的信任。
太後能跟皇帝站在同一條船上,這是皇帝很慶幸的事。
這也省了很多宮裏的麻煩事。
皇帝在宋如柏和雲舒的麵前不需要什麼形象,修長的腿架在對麵的椅子裏,見太子又跑到宋如柏的跟前去看保哥兒了,笑著對雲舒說道,“瞧著跟看他親弟弟似的。”
雲舒忙連連推辭,惶恐不敢受這樣的話。
她總是這麼謹慎,皇帝又覺得她過分謹慎,又覺得拿她沒有辦法。
這可是當初就叫他沒辦法,賞賜都賞不出去的小丫鬟。
隻是等說著說著,皇帝對雲舒含笑問道,“朕記得之前你們府裏把兩家人送回官奴坊了?”
雲舒沒想到會驚動皇帝,驚訝地點了點頭,不安地說道,“辜負了陛下的盛情與心意,我們心裏也很惶恐。”
“有什麼好惶恐的。既然奴才做錯了事,那就是背主。朕本想給他們一個好地方,好歸宿,他們卻不知感恩,希求更多。被退回官奴坊也是他們自找的。倒是老宋叫朕刮目相看。是個男人。”皇帝欣賞地說道。
可雲舒卻覺得皇帝這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意思,叫人心裏怪不安的。
她總是覺得皇帝在稱讚宋如柏,覺得宋如柏人品很好之外,還在感慨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陛下是不是話裏有話?”她出宮以後對宋如柏說道。
宋如柏點了點頭,對雲舒說道,“陛下準備把幾個北疆武將遣回北疆駐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