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臨門,自然就更熱鬧了起來。
翠柳已經被陳家的小丫鬟給扶著走了。
雲舒今天忙了一天,等翠柳拜別了爹娘上了花轎,這才有時間坐下來休息。她坐在已經散去了熱鬧卻還留著紅彤彤的許多大紅燈籠和一地的大紅的屋子裏,叫春華給自己端了一些吃的,含糊地吃了兩口,這才看見陳平跟宋如柏從前院回來了、因為前院正在很熱鬧地設宴,宋如柏作為尊敬陳白的晚輩,跟著陳平一同在前頭跟賓客敬酒。他的身份是新貴忠義伯,身份極高,而陳白邀請的大多都是來往的京城裏各家交好的管事總管的人家,大家對宋如柏的身份都心存敬畏。
不過宋如柏沒有擺架子,相反,對大家都客客氣氣,就當自己是個小輩。
陳白今天格外高興。
他好不容易送了前頭的賓客回去了,回了後頭,便看見雲舒難得狼吞虎咽,完全沒有講究地吃著一碗麵。
雞湯麵,滋味兒還是不錯的。
春華是個實在人,還給雲舒在上頭放了兩個大大的紅燒雞翅,還有紅燒排骨。
雲舒埋頭苦吃,等胃袋填滿,感覺到了滿足的感覺,她才慢慢的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別噎著。”宋如柏見雲舒吃著紅燒雞翅的樣子,不由感到好笑。
雲舒一向是個在吃上很講究的。
秀秀氣氣,什麼時候這麼大口吃過東西,可見是真的餓了。
更何況那麼大的兩隻雞翅,還有半碗排骨,雲舒竟然全都吃了,這叫宋如柏真是大開眼界。
他從沒有見過雲舒這麼能吃的。
“沒事兒。”雲舒趕緊喝了兩口雞湯,覺得自己不是那麼餓了,這才慢慢地吃著軟爛的麵條對宋如柏問道,“沒喝多吧?”她一邊吃著飯,一邊偏頭看著宋如柏,十分自然的樣子,這幅與宋如柏很自然自在交談的樣子叫陳白心裏都有些嘖嘖稱奇。不過一轉眼,看見陳平正給也在急急忙忙吃東西的春華在挑好吃的,他便笑著對雲舒說道,“今天叫你和春華忙得太累了一點。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吧?”他和顏悅色。
雲舒想到自己還有時間和翠柳八卦呢,便心虛地含糊點了點頭說道,“還是嫂子更辛苦。”她說的是春華。
春華今天是更忙碌的。
因為今天來陳家賀喜的來往的女賓客那麼多,除了陳白家的這個做娘的接待,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的都要春華忙著招呼,雲舒這種躲在翠柳閨房裏散心的自然是趕不上的。
陳平便更加溫柔地給妻子夾了一個大雞腿。
春華嗷嗚一口咬下去,吃得滿足的臉上都是快樂,卻誠實地說道,“還是比不上小雲挨餓的。我,我白天躲在廚房裏偷吃了好些好吃的。”她貪吃卻又這麼誠實,陳平頓時笑了。作為今天新娘子的哥哥,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不過陳平多狡猾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老實地喝酒,早就把酒都換成了白水了。雖然換了酒,不過陳平也確實喝了不少真正的酒水,此刻便點了點春華的額頭笑著說道,“你快吃吧。別餓著了。”他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對春華的喜愛與愛護,春華紅著臉看了丈夫一眼,便羞澀地垂頭,嗷嗚一聲把剩下的雞腿給啃了。
碧柳的很久沒有消息了。
之前聽說挨了婆婆的打,王家也不叫她去看望,她心裏掛念得很。
而且王秀才最近時常帶著小妾出門,卻沒有人見過碧柳,陳白家的見這顯然是碧柳失去了丈夫的喜愛,心裏更難受。
此刻見到陳平夫妻感情這麼好,翠柳又是嫁到趙家去享福,她心裏更加可憐自己的長女。
說起來,如果不是她當初一念之差,非看好了王秀才的功名,碧柳怎麼會落得這樣的樣子呢?
都是她誤了自己的女兒。
“嬸子怎麼哭了?”雲舒吃了一碗麵,覺得渾身暖洋洋的,見陳白家的拿著帕子在一旁抹眼淚,手邊放著吃的也沒有吃,忙勸她說道,“我知道嬸子是舍不得翠柳,沒有胃口吃飯。隻是還是多少吃一點,別餓著了,不然不是叫翠柳擔心嗎?”她十分關切的樣子,陳白家的見陳白的目光看過來,頓時心裏一緊,也不敢說自己是心疼碧柳,急忙點頭說道,“小雲說的是。我現在就吃。”她的氣息弱弱的,仿佛心虛什麼,雲舒便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陳白家的特別心疼碧柳。
今天翠柳成親,沒見碧柳與王家的人過來,她和翠柳不知怎麼高興呢。
如果是因為翠柳嫁得好,顯出碧柳當初嫁得不怎麼好了,雲舒就真的覺得的……陳白家的還是千萬別說出來。
心裏想著念著無所謂,說出來惡心人就不對了。
她臉上還帶著幾分疲憊的倦意,顯然吃飽了就想歇著,懶懶地坐在椅子裏。宋如柏時不時地看她兩眼,便想回去了,倒是雲舒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對陳白小聲說道,“我和陳叔說一件事,陳叔與國公爺透個話吧。這些事我不想叫老太太知道了煩心。”她說的自然就是唐六小姐的事了。
唐六小姐當小三也就算了,還不敬重婆婆,還不給老人養老,這件事雲舒都不想跟老太太提。
她心裏最看重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如果知道了必然是要生氣的,何必再叫老太太為了唐六小姐生氣氣壞了身體。
不如叫唐國公知道,不透給老太太叫他煩心。
“三爺最近在國公爺跟前正誇你呢,把你誇上了天,國公爺最近心情不錯。”陳白現在把女兒給嫁出去了,也悠閑了,便對雲舒笑著說道。
唐三爺為什麼突然誇起了雲舒,還不是因為唐三爺的兩個兒子進了宮,跟太子作伴去了嘛。
因為兩個心愛的小兒子有了這樣好的前程,唐三爺被合鄉郡主吹了許多枕邊風,對雲舒自然更誇讚起來。
唐國公聽了不知多少耳朵的誇獎,也知道雲舒在這件事上是為唐家用了心的。
唐國公雖然為人冷酷,卻也是個希望子侄都有好前程的,眼見自己十分喜歡的兩個小侄兒都進了宮做了太子的玩伴,再冷酷的人也會和顏悅色。
因此,雲舒如果有什麼想求唐國公的,一定一求一個準兒。
“國公爺心情不錯嗎?”雲舒幹笑了兩聲,覺得唐國公大概馬上就要心情壞下去了,便將自己那天拜訪段家的時候,唐六小姐的那些作為都說給陳白,便對陳白說道,“我覺得威武侯府這位老太太不是一個會妥協的性子,往後威武侯府還有的鬧呢。六小姐竟然不叫婆婆回侯府住,不管這是不是人家老太太不願意,她自己一個做兒媳的一點氣都不肯受,一點委屈都不肯吃,竟然人家老太太說不回侯府,她就拍手稱快……我覺得那位老太太以後還得跟她鬧騰。雖然國公爺把她趕出唐家,可她的來曆京城裏誰不知道?真的鬧得不好看了,還不是國公府丟臉嘛。”
段嬸子可不是一個會叫小妖精在侯府得意的性子。
唐六小姐也不是一個息事寧人的。
往後威武侯府鬧起來,每鬧一次,唐國公府就得叫人提出來笑話一次。
陳白聽了這件事也頭疼得很。
“而且我瞧著六小姐那樣子,哪怕是被病逝了,還當自己是唐家小姐,做事張嘴閉嘴都是國公府,是唐家,這嚷嚷著也不好聽。”
雲舒忍不住在唐國公麵前給唐六小姐上上眼藥。
她又不是聖母。
唐六小姐總是對她那麼鄙視,還抹黑她,她不在唐國公麵前上眼藥才是奇怪的事。
陳白便笑著看了她一眼。
“國公爺心裏有數。你就看著吧。我還沒見過叫國公爺不高興的,還能活得舒舒服服的。”陳白卻更好奇地問道,“段家那位老太太是什麼人?”他頗有知己知彼的意思,雲舒想了想,便公正地說道,“我覺得是個是非分明的老人家,值得敬重。雖然不是京城裏的那些慈眉善目,文雅的老太太,可是卻心思正直,而且……”她想到段嬸子說做主叫王家嫂子改嫁的事兒,便笑著說道,“而且不是一個迂腐的人。”
“難得你竟然會說了這位老太太這麼多好話。”陳白便笑著說道。
“我也是實話實說。”雲舒便笑著說道。
她把這件事說了,就回家歇著去了。
好久沒這麼挨累了,大概是抻著筋了,雲舒在家躺了兩天才回了元氣,見對門趙家還喜氣洋洋的,她也沒上門叨擾,隻去了國公府給老太太請安,想著講一講翠柳成親的時候的熱鬧,叫老太太跟著高興高興。
隻是沒想到她才進了老太太的院子,便聽到段嬸子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你可不能天天在家裏坐著,得出來鍛煉鍛煉。跟我一塊兒快步走走!這樣咱們這些老太太身體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