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沉默了一會兒。
“你知道的,我還有個父親。”
雖然這麼多年,她早就跟她那個沒良心的爹斷了關係。
她被賣到唐國公府這麼多年,也沒見她爹找上門,可見她爹大概也不知道她被賣到哪兒去了,或者說是不關心吧。
不過提到了宋如柏的繼母,雲舒就想到了她那個爹。
既然能當年把她給賣了,那會不會日後來找她的麻煩?
“我知道。當初你不是在這兒差點遇見他。”宋如柏便點頭說道。
當年雲舒買了這宅子以後遠遠地見過她爹一麵,隻是之後就沒有再見過。
雲舒見宋如柏還記得,不由驚訝地點了點頭。
“是啊。”
“當年我離開京城的時候,給他家裏放了一把火。沒有損傷人命,不過他們一家子覺得這可能是仇人尋仇,因此早就搬走了。”見雲舒驚訝地看著自己,宋如柏便對他緩緩地說道,“當年我追隨陛下即將離開京城那一天晚上,就去給你爹家裏放了火。”他這麼一說,雲舒頓時就想起來了一些當年的事,想到宋如柏很晚才回到家裏,而且袖子上仿佛有黑色的火燒過的痕跡,不由忙問道,“那時候你是去我爹家裏放火?”她覺得宋如柏真的叫自己很驚訝。
如果不是她提到,宋如柏大概也不會記得這件事。
就像是為她做了這一件事是很簡單的事一樣。
“如果不把他們趕走,我不在京城的時候,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找到你。既然能把你給賣了,那日後扒著你,貪圖你的攢下的銀子也不是不可能。你爹麵前不是你繼母當家?”宋如柏便對雲舒說道,“我放了這一把火,把他嚇得半死。當然我很快就走了。後麵的事是對門趙二幫忙。”他提到對門的趙二哥,雲舒眼角微微一跳,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趙二哥的事兒,便無奈地說道,“我倒是要謝你們了。叫我過了這麼多年太平的日子。他們是真的以後不會出現在我麵前了是嗎?”
“你希望看見你爹嗎?”宋如柏笑著反問。
“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雲舒幹脆地說道。
她對那種有了繼室就對前任留下的親生孩子都不好的男人沒有半分諒解。
她又不是聖母。
雖然不應該這麼說,可是雲舒也不得不說一句,她的身份變成奴婢,叫她幾乎一輩子都要低人一等,被人鄙視,都是因為她的父親。
她的母親也是為了沒用的爹累死了。
既然這樣,雲舒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也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
“那他以後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宋如柏便說道。
“這麼說,咱們倆成親那一天,高堂空蕩蕩的。”雙方都沒有了在世的可以磕頭的長輩,這不知怎麼,叫雲舒心裏有些怪怪的。宋如柏便隻是抬手壓住她的手背輕聲說道,“疼愛我們的長輩都看著咱們就足夠了。”他低聲勸慰雲舒,雲舒其實也並沒有怎麼傷感,就比如她失去了生母,可是這麼多年她在心裏記得自己的母親,可是傷痛卻已經被歲月給撫平了很多,因此聽了宋如柏的勸說,她便笑著點了點頭,不願意叫他因為自己一些多愁善感擔心。
不過宋如柏的繼母和雲舒的爹的事解決,雲舒倒是覺得很滿意。
她接下來的時間就忙著翠柳的婚事。
也不知道為什麼,陳白很著急地就要把翠柳嫁到趙家去。
其實翠柳和趙雨都年紀輕輕的,叫雲舒說,哪怕是拖延兩年也是好的。
倒是翠柳是極為明白的人。
今天見雲舒過來陳家幫自己整理嫁妝,還幫自己做被子,翠柳跟著雲舒一同忙活,看著雲舒飛針走線,心靈手巧,短短的時間就將一床鴛鴦戲水的大紅被麵給做了出來,翠柳不由讚歎了兩聲這被子好看,一邊對雲舒小聲說道,“爹是怕我在家裏過得不自在,也是不願意叫娘知道我手裏有多少銀子。娘雖然如今也還好,可就怕她知道我賺得多了,就又念念叨叨大姐可憐這樣的話。到時候不是傷了咱們的母女之情嘛。”她一副很精明的樣子。
雲舒就笑著問道,“不是你著急嫁人,陳叔看出來了才這麼著急你的婚事啊?”
“胡說,誰著急嫁人了。”翠柳的臉一下子紅了,惡狠狠地撲上來抓雲舒的癢癢,見雲舒笑著討饒這才放開她,跟她滾在被子上翻著眼睛說道,“不就是趙小三兒嘛,我為什麼要急著嫁給他。”她看起來到了婚期就嘴硬了,雲舒也不揭穿她,見春華也進來給自己拿了好吃的點心,便把手裏的針線放下和春華一同來吃,一邊對她問道,“陳平哥說了什麼時候回邊城去了嗎?”
“二公子來信了,叫他先別回邊城。”春華大咧咧地拿了點心吃著說道。
她一向都能吃得很,胃口好,每天小臉紅撲撲的。
因為脾氣好,性子又大方,也不是一個吝嗇的性子,她平常做了什麼好吃的,買了什麼新鮮的吃食都會孝敬陳白家的一份兒。
雖然點心不值什麼錢,可是這份心意卻叫陳白家的心裏受用得很,婆媳關係,隻要不涉及碧柳的話,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陳白家的也不算是難對付的婆婆,更何況上麵還有一個和和氣氣的陳白鎮著,所以春華在陳家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最近因陳白又大發雷霆了一次,叫陳白家的不再敢提及碧柳和王家那點兒破事兒,因此春華的心情更好了,一邊大口大口吃點心,一邊對有些驚訝的雲舒說道,“二公子說他的差事或許會有變動,所以叫陳平哥先別回邊城,先等等看。”這個消息倒是叫雲舒從未聽過,因為不久之前才去過國公府,雲舒便疑惑地說道,“沒聽說二公子的差事會有變動啊?難道是要回京城嗎?”
說起來唐二公子在邊城也已經很多年了。
如果是要回京城也說得過去。
可是她也沒聽宋如柏跟她說過。
可見宋如柏應該也不知道。
因為他知道雲舒對唐國公府的事十分關注,唐二公子如果要回京城這麼大的事兒,宋如柏知道一定會告訴雲舒的。
“這個陳平哥也不知道。二公子的信上說得也不清楚,通篇都是可能大概的,叫陳平哥也把握不好。不過陳平哥說了,二公子就算是不回京城,隻怕也要調防別處。隻是就是不知道二公子這件事是自己想的,還是國公府那頭的決定。”如果是唐二公子自己想回來因此在謀算前程的話,那國公府這頭暫且不知道也說得通。雲舒便輕輕點頭,想到了當初那個十分義氣豪爽的唐二公子,笑著說道,“要我說,還是二公子回京城更好。到時候陳平哥和你也不需要離開京城了。”
“可不是。隻是京城裏的差事不太好謀劃,難著呢。”春華高高興興地說道。
顯然她也是十分期待能留在京城的。
雖然留在京城糟心事兒多,可是家人還有朋友也都在京城。
總不能為了一個惡心的碧柳,反而叫她避開了吧?
春華一邊說一邊對雲舒說道,“二公子回來也好。他也該成親了。如果是在外頭,這說親都不方便。”她成了親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雲舒和翠柳都忍不住笑了。因為翠柳的嫁妝早就預備得差不多了,所以雲舒也沒有再給她準備什麼。可就算是這樣,翠柳的嫁妝也是十分豐厚的,等陳白又給翠柳添了幾樣兒,雖然跟豪門大戶的那什麼八十一百抬嫁妝比不了,可是也滿滿登登地堆了幾乎整個院子。
陳白家的看了本想說什麼。
可是雲舒翠柳和春華站在一塊兒,看地的看地,望天的望天,當做沒有看到她臉上的糾結。
就是比碧柳的嫁妝豐厚又怎麼了?
眼紅去唄。
雲舒倒是覺得這種心態難得有些壞心眼兒了,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還有一天,碧柳竟然還能找上她家的門。
也算不上是找上雲舒家的門,碧柳找的是宋如柏家。
也不知道她在門外的角落蹲了多久了,總之宋如柏才從宮裏回來,一臉平常地越過了自家的門直接要去雲舒家的時候,就被從角落裏竄出來的碧柳給攔住了。
“宋大哥!”碧柳驚喜的叫聲連本來在門口等著宋如柏的雲舒都聽見了。
她偷偷地把大門給打開一條縫兒,見到宋如柏正無語地看著從門縫裏偷看的自己,頓時尷尬了,偷偷地還想把門給關上。
一個女人來找宋如柏,自然得宋如柏自己解決。
雲舒沒有辛辛苦苦去解決各路來為了各種理由尋找宋如柏的女人的習慣。
那多累啊。
不管是因為什麼惹來的人,總之都要自己去解決,而不是應該叫她來為了這種事操心上火的。
如果解決得不好……雲舒倒是覺得,如果一個男人不能解決掉外麵各種撲上來的女人,不能叫自己的妻子安心不被外麵的女人挑釁欺辱,那這婚事也沒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