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雲舒同情地看著心神不寧的翠柳。
翠柳卻已經沒有時間管雲舒心裏想的是什麼了。
她甚至坐在陳白家的的麵前的時候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見她魂不守舍,雲舒也同樣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陳白家的臥在床上覺得十分尷尬。隻是她也知道雲舒和翠柳是因為什麼對她不滿,因為心虛,也不知該說什麼,也隻能靠著床頭沉默著。她看起來雖然有些憔悴,可是卻也沒有病容,雲舒就知道之前陳平說陳白家的裝病的確是有這樣的事的。裝病倒是也沒什麼,隻是一想到陳白家的是因為碧柳裝病,雲舒心裏不由也多了幾分膈應,因此也沒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許久過後,陳白家的才張口對雲舒賠笑問道,“小雲,你們在國公府裏可安全嗎?”她看起來很可憐。
可雲舒想想陳平挨的那一刀,就覺得什麼都不可憐了。
她還沒有說話,翠柳已經回過神兒來,對陳白家的沒好氣地說道,“托娘的福,死不了。至少也沒有人把我們往刀鋒上推呢!”她雖然擔心趙小三,可是也憤怒於陳白家的和稀泥,為了碧柳就叫陳平受委屈,因此帶了怒氣和怨氣。陳白家的一愣,見雲舒沒吭聲,顯然心裏也是怨了自己的,不由眼眶發紅,含淚哽咽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姐妹倆是怨我偏心你們大姐姐。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叫我怎麼辦?把你們大姐姐逐出家門,和她恩斷義絕嗎?”
“難道不可以嗎?”翠柳反問道,“她做了這樣的事,何曾把哥哥當作一家人。娘,你平日裏寵著她也就算了。可為什麼大是大非上也要偏心犯錯的人!”
“可她是你們的姐姐啊。”
“我們怕死得很,可不敢有這樣心狠手辣的姐姐。”翠柳冷笑了兩聲,見陳白家的都快要暈過去了,不由咬著嘴角半晌才看著陳白家的輕聲說道,“我們進來看望娘,等了這麼久,可是娘卻從未說過一句碧柳對不起哥哥這樣的話。仿佛哥哥為了她做什麼,就算是死了也是應該的樣子。憑什麼?娘,就算是偏心,可那是哥哥的一條命,你怎麼忍心還偏心碧柳?而且娘難道你忘了,這段時間費盡心機保護你的是誰?照顧你的是誰?!”她的聲音一下子挑高了。
翠柳本來性子就不是吃虧的,這一次陳平吃虧吃大了,她自然要為哥哥討回公道。
而且陳白家的也偏心到了咯吱窩兒裏。
“娘,你並沒有生病,可是你裝病不就是為了拿捏哥哥嗎?你為了一個碧柳,完全不顧我們死活,現在還想叫我和哥哥體諒你嗎?”翠柳聲音清脆,劈裏啪啦地說完了,陳白家的都已經傻住了。
她沒想到翠柳竟然這麼生氣。
“我,我隻是不想你們兄弟姐妹之間失和。”她虛弱地說道,“難道我不心疼你哥哥嗎?可是如今你大姐姐已經被逼到絕路上去了,她更可憐。你也知道,王家是讀書人的人家,最重視清白。你大姐姐在街上被歹人羞辱過,王家怎麼能受這樣的羞辱。王家可是讀書人,是最講究女子貞潔的!如果這時候咱們娘家還不為了她撐腰,你姐姐隻怕沒有好下場的。”她想到長女如今在王家被王家的人看不起,便紅了眼眶。
翠柳卻隻覺得心寒。
她看著垂淚的娘,沒法和她感同身受,反而匪夷所思地問道,“在娘的心裏,她會不會被休比哥哥的命還重要,娘的意思是這樣的嗎?”
因為覺得碧柳的婚姻比陳平的公道重要多了,所以陳白家的偏心碧柳。
翠柳聽了都想冷笑了。
“你哥哥不是沒有……”
“對,我哥哥福大命大沒死成,所以娘就覺得哥哥無所謂,對嗎?”
翠柳氣得胸脯起伏,很想大聲尖叫,雲舒卻已經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說道,“如果嬸子是擔心她的姻緣,擔心王家會看不起她,那大可不必。”在翠柳暴躁的襯托下,雲舒此刻還十分溫和,叫陳白家的眼前一亮。而且她一向都知道雲舒懂得事情多,眼下聽她說不用擔心王家看不起碧柳差點被歹人淩辱,她不由急忙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小雲,你,你有辦法對嗎?”
她艱難地探身握住雲舒的手含淚說道,“好孩子,如果你真的能想到好辦法救你姐姐一命,嬸子謝你一輩子。”
雲舒沒說話,看著紅著眼睛十分期待的陳白家的。
她隻想把碧柳那層可憐的皮給扒下來,和她想為碧柳解圍完全沒有關係。
她倒是想知道,等陳白家的不覺得碧柳比陳平可憐以後,她會不會偏心陳平。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陳白家的還能再換個說法繼續包庇碧柳,那雲舒對她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王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讀書人家,最講究禮義廉恥,最講究貞潔的,可是嬸子也別忘了,王家還有個妾是青樓裏出來的。既然青樓裏的妾王家都十分看重,還叫那妾生了王家唯一的兒子,如我想著,隻怕王家看重女子貞潔也不是那麼有道理的事。王秀才既然能納一個青樓出身的妾室,可見本身也不是很在意所謂的貞潔,也沒什麼禮義廉恥。”雲舒說話溫和,最後還罵了王秀才,可陳白家的卻顧不得這些了,怔怔地看了雲舒一會兒,之後恍然大悟。
“你說的沒錯。沒錯啊。”她輕聲說道,“這麼說,你大姐姐有救了?”
雲舒想到碧柳和王秀才之前看起來夫妻之間也沒什麼問題,就知道這樣的話隻怕是碧柳嚇唬陳白家的,想占便宜罷了。
她把目光收回來,沒再說什麼。
“可是如果王家不認可你這樣的話怎麼辦?”如果王秀才就是嫌棄了碧柳怎麼辦?
陳白家的不由更難過了。
雲舒才不管碧柳死活,她隻不過是讓陳白家的人清楚碧柳在王家沒有她說的處境那麼壞。然而看見陳白家的依舊為碧柳擔心,完全沒有跟自己問問陳平的傷勢,她忍了又忍,再也不說話了。
見她都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翠柳便對陳白家的露出幾分失望。
“就算是王家嫌棄了她,可難道不是她自己做的好事嗎?那麼亂的京城,除了她,誰還敢往亂糟糟的地方去,還哭鬧,生怕不被人知道她是個落單的人?那時候娘怎麼不拉著她,叫她不要出去?”見陳白家的不敢說話,顯然那時候她也縱容著碧柳,翠柳便不屑地說道,“而且王家有什麼資格嫌棄碧柳?她呼救的時候,姓王的這個相公死到哪裏去了?對自己的妻子都見死不救,竟然做了縮頭烏龜,還有什麼資格嫌棄自己的妻子?他們兩個王八配綠豆,絕配著呢,娘不用為他們擔心。”
她沒見碧柳在這兒,便冷笑了一聲。
陳白家的黯然垂淚,也不說話,很久之後才低聲說道,“你姐姐也可憐。她身子弱,王家如今的孩兒又不是她生的,她委屈多著呢。”
翠柳和雲舒同時站了起來,就要告辭了。
“你們這就回去了?陪我坐會兒,咱們娘兒幾個好好說說話。”陳白家的急忙說道。
“說什麼話?有什麼好說的?娘不是好好兒的嗎?如果覺得沒趣兒了,就在院子裏散散心就行了。”翠柳不客氣地說道,“我和小雲還有事兒呢。”她見到陳白家的偏心,越發不肯把趙雨的事說給陳白家的聽,麵對她娘知道了又是一場是非不說,要命的是如果她娘回頭說給碧柳那個黑心肝,見不得人好的聽了去,碧柳還不知道得說出多麼惡心的話來誹謗她。因此翠柳咬著牙沒吭聲,瞞著陳白家的這件事便轉身出了門。
雲舒也沒有留下,一同出了門,見翠柳在冷得不行的門口跺了跺腳,心裏暗暗算了算時間,便輕聲說道,“咱們回去的路上正好兒還能再瞧瞧趙小三還在不在。”她們在陳白家的跟前也耽誤不短的時間,如果回去的時候在前院沒見著趙雨,就說明趙大人已經退讓了,或者趙夫人出馬叫趙雨不要跪著了,那她們也就放心了。可如果趙雨還跪在那兒……這大雪天跪了這麼久也已經是極限了,雲舒還得回去跟陳平想想辦法救趙小三一救,總不能叫他為了娶個媳婦就傷了腿吧?
她的提議叫翠柳眼睛一亮,急忙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她又疑惑地問道,“娘沒和你說宅子的事兒。”
雲舒便笑著說道,“我都說了,碧柳無恥,可嬸子好歹還有些底線,她知道討宅子這件事不對,所以沒跟咱們提。”
可見陳白家的比碧柳正直多了,除了偏心眼兒以外,也沒有別的人品上的錯了。
翠柳聽了便哼了一聲,臉色有些複雜,不過她也顧不得這些事了,拉著雲舒匆匆往趙家大門走,走到前院便急忙看了兩眼。
前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