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心事就叫主子吃虧的。
唐二公子如今是真心缺人手。
也是真心需要趙二哥這樣忠誠的人在京城裏幫著自己打點。
更何況,陳平自己就算是個推薦人而已。
能不能入了唐二公子的眼,那是趙二哥自己的事。
如果唐二公子覺得趙二哥人可以,那才為趙二哥籌謀。
如果唐二公子看不上趙二哥,那這件事也不會影響到唐二公子。
“更何況二公子名下不少的產業呢,不都得叫他走走?雖然說二公子的舅舅日後執掌五城兵馬司,想必不會有人敢冒犯二公子名下的產業,不過多個人能為自己奔走,二公子也是滿意的。”見雲舒這才不說話了,陳平便輕聲說道,“我也是與趙二哥投緣,想著他在五城兵馬司裏沒有個靠山,想要往上走不容易。更何況這是互利互惠的事,也是我想著,趙二哥人品好,二公子也能放心使喚。如果是用了個忘恩負義的,二公子心裏隻怕不舒坦。”
他相信趙二哥的人品。
因此才想到了這件事。
之前和趙二哥在前頭吃飯的時候,陳平已經又從趙二哥的隻言片語裏打探著,見趙二哥的確是品行端良,因此才覺得他是個可以來往的人。
有這樣的人在京城裏打點上下,來往奔走,不僅唐二公子放心自己名下那些事,陳平也不會再擔心雲舒和翠柳的事了。
“原來是這樣。”見陳平隻是給趙二哥在唐二公子跟前當個介紹人,而不是插手唐二公子的決定,雲舒也就放心了。她心裏放鬆了,自然就有了些胃口,因此又吃了一些清淡的火鍋,與陳平一同說了說話,就把這件事給放過去了。這些都是他們男子的事,雲舒也不打算說什麼,插手什麼,倒是翠柳把屋子裏的這些東西都給清理去了廚房,送了陳平回家,等回了雲舒的屋子這才低聲對雲舒說道,“你覺得哥哥這件事能不能成功啊?”
“二公子並不是個為難人的性子,我覺得差不多。”
“那也行。趙二哥麵冷心熱的,而且為人這麼好,如果能有機會升官也不錯。”翠柳微微點頭。
雲舒就笑了。
她也覺得挺好的。
隻要不是聯手去哄騙唐二公子,如果唐二公子的確能叫趙二哥為他在京城裏做事,那對唐二公子也不錯。
趙二哥那樣的人,會認真地為唐二公子做事的。
“咱們以後就不問了。這都是他們外頭男人的事,就算咱們問了,咱們也不可能有他們明白。”雲舒舒舒服服地窩著,仿佛是因為不舒服的原因,因此頭昏眼花的,對翠柳含糊地說道,“咱們就歇著吧。不管怎樣,都是陳平哥為咱們費心了。”她沒有插手這些的意思,翠柳也覺得這些事兒怪沒意思的,因此嗯了一聲也就算了。隻是沒有想到第二天,她們倆正在屋子裏說話,翠柳正擔心雲舒病著還不舒服,就聽說隔壁方家方夫人上門拜訪。
雲舒覺得自己無奈得不行。
大家都來看望她,這是好意。
可是……這也太折騰人了。
她的病還沒好呢,怎麼受得了這樣折騰。
如今她起來的時候都覺得骨頭疼,頭疼,頭昏眼花的。
“請方夫人進來坐坐吧。”雲舒又喝了桂花甜水,覺得自己的喉嚨舒服多了,這才歎了一口氣,叫婆子請方夫人進來。因為這是方夫人關心自己的心意,因此雲舒十分感激,披了衣裳叫翠柳扶著坐到了椅子裏靠著,且見方夫人進來,她急忙起身給方夫人福了福說道,“多謝夫人過來看望我。”她十分感激,方夫人臉上也帶著笑容,伸手扶住了雲舒,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雲舒一番,這才笑著說道,“我瞧著你還沒有什麼精神。這是還沒有痊愈。”
雲舒微微笑著。
如果沒有方夫人,她現在還在床上養病呢。
不過這種不知好歹的話她可不說。
“瞧瞧這憔悴的,這是令人擔心。”見雲舒滿臉病容,方夫人便不叫她站著,叫她坐在了椅子裏,一旁翠柳也坐過來,便和聲說道,“我也沒有別的事兒。隻是想著你病好了,因此過來看看你。如果這府裏頭有什麼缺的少的,就隻管來跟我說。”她為人溫和,對雲舒也一向都很和氣的,雲舒便急忙感激地道謝,卻見方夫人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隻是雲舒此刻病在身上哪裏有精力聽方夫人想說什麼,因此方夫人沒提,到底她就當做沒發現,也不詢問。
翠柳與她一樣兒,都笑得親近,卻不開口。
方夫人見她們小姐妹裝傻,再想想昨日聽丫鬟說趙家兄弟在她們宅子裏吃飯,隻覺得自己的心裏跟被人捅了幾刀似的。
她昨天晚上鬧心了一晚上,今日就忍不住上門,想問問情況。
別人她也不在意。
可是趙家兄弟卻在她的心上。
“昨日我在隔壁就聽見你們這院子熱鬧。難道是有什麼熱鬧的宴會不成?”她笑著問道。
這並不是不好對人說的事,不過是普普通通吃飯罷了,因此雲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老老實實地說道,“昨天趙夫人叫趙二哥與阿雨過來咱們家裏幫忙收拾東西。巧的是我們家陳平哥也在。夫人也知道,他們男孩子都喜歡一塊兒熱鬧熱鬧。陳平哥跟趙二哥關係也一直不錯,正碰上了,因此一塊兒在前院吃了個飯。”她這樣說,方夫人頓時一愣,之後笑著問道,“那他們都聚在一塊兒說什麼?”
“我與翠柳在後院吃的飯,也沒多問。”陳平說的趙二哥的前程的事兒還沒有個準信,因此雲舒是不會提前就對外頭人胡亂說的。
不然如果這件事不成,那大家的麵子全都折裏頭了,也不好看。
不過她這樣老老實實地說了,方夫人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在一塊兒吃飯就好。
可見她心裏還是可以對趙家有些期盼的。
不過也是。
她的女兒方柔是官宦之女,這院子裏的不過是豪門大戶裏的小丫鬟,趙家哪怕有些道理,也不可能會樂意這樣的小丫鬟吧。
“原來是這樣。這真是遺憾。如果早知道是他們兄弟幾個一同吃飯,就叫你們方大哥一塊兒過來熱鬧熱鬧了。”方柔還有一個兄長,如今也正讀著書,是個斯文的讀書人。不過因為是讀書人,因此平常也不怎麼出來走動,隻是一心閉門苦讀聖賢書,雲舒和翠柳買了這宅子都住過好幾回了,對這位方家的大哥也隻有耳聞沒有見過真人,因此十分陌生。如今聽方夫人這樣說,雲舒隻當做是聽個笑話一樣,微笑了一會兒這才對方夫人說道,“日後總還有機會的。”
“可不是嘛。隻是他如今還要擔心你們方姐姐,因此沒有心情。”
方夫人話音一轉,就落在了方柔的事情上。
因為之前雲舒給她送年禮的時候,方夫人並沒有提及方柔的事,還有些遮遮掩掩的,因此如今她突然主動提到,倒是叫雲舒都愣了一下。
“方姐姐怎麼了?”她還在愣神的功夫,翠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你們方姐姐病了,病得不太好。”方夫人便紅了眼眶,見雲舒目光之中多了幾分了然,顯然猜中了方柔的所謂的“病”,這樣聰慧,倒是叫方夫人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危機。她莫名想到那一天街上的雪地裏,雲舒抬頭對趙家的二小子說話的眉目舒展柔和的樣子,還有趙家小子麵對在宋家鬧事的潑婦的時候對雲舒的維護,還有他對雲舒的種種溫和。那一天的事,方夫人唯恐方柔心裏傷心因此沒敢告訴她,可是這件事憋在方夫人的心裏,叫她看著此刻雲舒溫柔嫻靜,雖然病容滿麵,卻依舊十分白皙美麗的臉的時候,隻覺得心跟在滾水裏來回翻滾似的。
此刻她的心裏難受,急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一邊留意雲舒的神色,一邊對翠柳含淚說道,“都是心病啊。原都是我的不是。你也知道,你們方姐姐與趙家小子之間……是我耽誤了她啊。”她一提到趙二哥,翠柳頓時就想到昨日趙夫人看向自己的那慈愛得叫人渾身冒汗的目光,不由不自在起來。哪怕自己心懷坦蕩,可是當方家的人提到趙二哥的時候,翠柳還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含糊地說道,“趙二哥與方姐姐那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會計較一些小事。”
她十分不自在。
然而方夫人如今全部的注意都在雲舒的身上,也沒看出翠柳的異樣,見雲舒臉色沒什麼變化,心裏不由鬆快了幾分。
“正是你說的話。他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情分。打小兒感情就極好,隻是都是因為我糊塗,因此耽誤了你姐姐。”方夫人這話是真心實意,她是真的後悔了,見翠柳這樣善解人意,便哽咽地說道,“你方姐姐之前就跟我說,說心裏隻有趙家那孩子。是我拘了她在家裏,不許她在外頭胡說八道。誰知道卻害了她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