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嗎?哪兒多了。”
見雲舒覺得自己得到的年貨太多了,珊瑚就笑,指著這高高的一車年貨笑著說道,“不單單是府裏分給你的那一份兒。還有老太太單獨賞你的,府裏頭的幾位夫人與世子夫人也都賞了你,這賞你的主子太多,因此才顯得多了些。”說來珊瑚就覺得唏噓,國公府裏主子們賞得力的下人些過年的東西倒不是稀罕的事兒,然而今年賞賜雲舒的主子真的不少,各房的夫人都賞了也就算了,連臥病在床的世子夫人也指名賞了雲舒。
雖然也知道這是因為雲舒照顧了世子夫人的弟弟的原因,然而珊瑚還是覺得雲舒的運氣夠好的了。
“原來是這樣。”
雲舒掐指算了算,大夫人賞自己大概是因為唐國公吩咐她的差事她幹得不錯,三房的合鄉郡主一貫都很喜歡賞她。至於二房……雲舒想了想,覺得大概因為之前唐四公子挨了唐二爺窩心腳,自己還想著叫人去請太醫過來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得到賞賜這一樁樁的事兒倒是很正常,因此就心安了起來,一邊翻看年貨,見都是莊子上產的各色的野味兒,還有一些茯苓霜藕粉菱角之類的,更還有一大筐各色的新鮮的蔬菜。
雲舒的眼睛不由一亮。
這樣的大冬天,肉食不算是新鮮,可是水靈靈的小青菜卻是十分稀罕的。
畢竟冬天的時候都是青菜少見的。
能得這麼一筐各色的蔬菜,雲舒覺得這個年過得肯定高興極了。
她正看著這一筐蔬菜高興,都想從裏頭拽出一條嫩嫩的脆生生的水靈小黃瓜來啃一口了,才見翠柳眉飛色舞地從另一邊過來。她的身後跟著笑眯眯的陳白與賣力地也推著一個小車的陳平。看見雲舒,翠柳歡天喜地地蹦過來對雲舒說道,“咱們快回家吧!爹和哥哥幫咱們推車!”她明顯把爹爹和哥哥當做推車的苦力了,陳平好不容易在家裏歇著沒有去服侍唐二公子,卻沒想到自己成了苦力,正鬱悶呢,就見雲舒身邊那堆得高高的一車東西,頓時嚇得一縮脖子。
陳白看著就樂了。
“真是個能幹的丫頭,主子賞得多,說明你這一年的差事做得好。”對於雲舒能得到這麼多年貨,陳白覺得很榮耀,見珊瑚上前跟自己打招呼,他笑著也招呼了一聲,回頭見兒子沒出息地躲在後頭妄圖逃避勞動,陳白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口氣,又謝了珊瑚帶人幫雲舒把年貨給推過來,就請那位跟著珊瑚一塊兒推車過來的婆子把車子推到了門外去,果然就見後門早就有陳家的下人把車給接過去了。
陳白給了那婆子些銅錢請她自己打酒吃,見她歡天喜地地走了,這才叫下人推著車子在前頭,帶著兩個小丫頭慢悠悠地回家。
雲舒回頭見陳平鬱悶地推著翠柳的年貨的車子,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陳叔過年好。”她先賀了一聲,見陳白笑嗬嗬地答應了,這才和翠柳親昵地走在街上。仿佛是因為今年出了沈家倒台這樣的大事,因此這街上看起來有些不大熱鬧。雲舒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總是覺得街道上少了些歡騰勁兒。不過在大過年的,她也不愛說那些會叫人覺得不高興的話,因此隻對陳白說道,“陳叔,我先在家裏過個年,然後想回去我宅子那兒和街坊走動走動。”
其實她不是想要和街坊鄰居走動,而是避開陳家過年時要上門的親朋好友。
平日裏她待在陳家也就算了。
可是過年的時候都是親戚走動,又或者陳白夫妻也要帶著孩子們走動親戚家裏,那她的存在就有些尷尬。
跟著去吧,她師出無名,又不是人家陳家的孩子。
可是不跟著去,陳家人全都走了,她一個人在陳家的話,還不如在自己的小宅子裏一個人自在。
因此雲舒就先提了這麼一句。
陳白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她的顧慮,笑著答應說道,“你家裏的街坊是得走動走動,遠親不如近鄰。既然這樣,那我叫廚房裏那兩個婆子跟你回家,一則給你做飯,另一則也是護著你一些。”雲舒一個人住宅子他不放心,因此安排兩個廚房的力氣大的婆子做飯之外也充當護院,也是叫雲舒住起來不要害怕。他想得這樣周全,雲舒急忙道了謝,倒是翠柳急忙問道,“你不能和我住在家裏啊?”
她出府以後要和陳白家的一塊兒去走動自己的外祖家姨母家的,本想帶著雲舒一塊兒去的。
“我那宅子一冬天沒人住了,得暖暖屋子,不然少了人氣兒就要破敗了。”雲舒見翠柳皺著眉看著自己,就笑著說道,“而且也得燒燒屋子,熱鬧熱鬧。等你從外頭回來就來找我,咱們一塊兒在那宅子裏玩兒多好啊。我教廚房裏的大娘幾樣兒好吃的方子,咱們舒舒坦坦地過個年。”她其實不僅僅是為了避開陳家的親戚朋友的走動,還有一條,就是宋如柏跟著八皇子被關在宮裏已經這麼久了,雲舒一直都很惦念宋如柏的安好。
她昨天聽說太妃娘娘依舊向皇帝求情。
如果沒猜錯的話,如果皇帝願意放八皇子出來,那宋如柏也應該很快就要出來了。
她還是想看看宋如柏是不是還好,而且宋如柏的家裏沒有服侍的下人,在宮中被圍困了那麼久,應該已經心力交瘁,雲舒想瞧瞧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當然,她膽子小,不能大大咧咧地去幫助宋如柏。
不過……兩家是鄰居,她偷偷往宋如柏的院子裏扔些保暖的衣裳還有吃食什麼的應該還是沒有人會發覺的。
既不會被人發覺她幫了宋如柏,也能叫宋如柏得到自己的幫助,雲舒覺得跟宋如柏做鄰居還算是選對了。
她心裏想著心事,一路跟著陳白父子回到了陳家。然而叫她和翠柳對視一眼覺得奇怪的是,陳白並沒有叫她們倆去見陳白家的,反而帶著那兩車年貨跟陳平一塊兒去了後頭偏僻的地方。叫下人走了,陳白這才叫陳平去門口呆著,自己很熟悉地從雲舒那堆得跟小山一樣的年貨角落裏摸出了兩個十分漂亮的錦盒遞給了雲舒和翠柳。雲舒見這錦盒十分精致華美,不像是年貨的風格,遲疑了一下,和翠柳對視了一眼都打開,頓時露出詫異的表情。
她與翠柳的錦盒裏的東西是一樣兒的。
各自都是一對琉璃盞。
因琉璃是極稀罕的物件兒,且雲舒瞧著這對琉璃盞做工精美剔透,不像是外頭買賣的那些粗糙的貨色,不由有些疑惑。
“陳叔,這是……”
“這是國公爺賞你們懂事的。”陳白見雲舒和翠柳一頭霧水的樣子,便哼笑了一聲說道,“你們沒有買沈家的地,吃了多大的虧呢。這做了吃虧的事,如果不叫主子知道,那就是真吃虧了。”陳白本就是個圓滑的人,吃什麼都不會吃虧的性子,因此就笑著對雲舒說道,“我就跟國公爺提了一嘴。當然,並不是隻提了你們倆。咱們府上這麼多懂事正直的人,國公爺不知道的話,他們不也白損失了嗎?因此我就都提了一句,倒是收獲了不少人情。”他十分自得。
在唐國公麵前幫大家說了一句,叫國公爺心裏有數,雖然在外頭不能說,然而說起來,大家都得感激陳白叫主子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不然,光做卻沒有主子知道,誰受得了啊。
陳白得了府中許多人的人情,一時之間在國公府裏的人緣都更好了,而且他還偷偷幫自家的孩子在唐國公麵前添油加醋,唐國公都知道雲舒跟翠柳的鋪子賺錢,手裏有錢卻沒有買許多的良田,那吃得虧還小嗎?因此唐國公叫陳白不必大張旗鼓地賞這兩個小丫鬟,要賞什麼叫陳白去自己賞人的庫裏去挑。陳白最喜歡悶聲發大財這種了,也不聲張,免得大家知道了唐國公賞了雲舒和翠柳叫這兩個丫頭在府裏被人嫉妒,因此悄悄兒地挑了兩樣,無聲無息地塞進了雲舒的年貨裏頭給帶出來了。
又因為唐國公是叫陳白自己去給兩個孩子挑賞賜,於是陳白毫不客氣,把賞人的那堆裏頭的玩意兒給翻了個遍,挑了最好的琉璃盞給拿出來了。
“這可是有銀子都買不著的好東西。我還記得仿佛是洛陽巡撫給咱們國公爺的孝敬。國公爺嫌棄不精致,因此沒有收到私庫裏,隻丟著等著賞人的。”
雲舒頓時和翠柳瞪大了眼睛。
“這還不精致啊。”
“那你們是沒見過精致的琉璃盞。”陳白在唐國公身邊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唐國公的私房裏都有什麼好東西。
“這可比銀子,良田稀罕多了。良田素日裏隨意買賣,可是這等精致的琉璃盞卻在外頭難得見著。就算是見著,也不是你們倆買得起的。”
陳白得意地說道。
他也算是幫著這兩個小丫頭攢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