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半點兒都不樂意叫人誤會雲舒,對雲舒生怨。
珊瑚眼睛一轉,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她與雲舒一向關係極好,而且也想著等自己日後出嫁,雲舒還要留在老太太的身邊服侍,也想著叫雲舒不要忘了自己,免得老太太時間久了就不記得自己這個人了。
如今老太太越喜歡雲舒,自然對她也是越有好處的。
“小雲如今也能幹極了。”珊瑚的臉上堆著笑,見雲舒紅著臉不好意思說話,笑吟吟地對老太太說道,“之前就沉穩,還記得給四公子尋太醫,如今又想著二夫人與四公子的藥別叫二爺給耽誤了,這才是心裏有主子的人。叫我說,剛剛我都叫二爺給嚇得呆住,怎麼就沒跟小雲似的,也想著國公爺的事兒呢?”她這樣伶俐,頓時就幫雲舒給轉圜了過來,畢竟之前還惦記唐四公子身體狀況的,怎麼會不合時宜地笑呢?
那自然不是雲舒心裏沒有主子,而是想著給主子尋找了更好解決事情的好辦法。
見她明白,老太太便微笑起來。
“去吧。還有別叫人怠慢了你們二夫人與四公子。”
“知道了。”珊瑚眸光流轉,見雲舒對自己笑了一下,知道她記得自己的好,便心中如願以償,笑吟吟地出去。等她出去了,老太太這才靠著床頭歎了一口氣,對雲舒說道,“真是沒有一日的消停。”她如今年紀大了,本想著頤養天年,誰知道唐二爺這個時候跳出來惡心人,叫老太太真是惡心得不行。想到唐二爺竟然為了那金姨娘如今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老太太難得想跟人說說心裏話,就對雲舒說道,“隻怕是金氏又在背後逼他。”
“不管怎樣,都不能叫這事兒叫人覺得是咱們二夫人做的呢。”雲舒小聲說道。
“你說的沒錯。三丫頭正是要說親的時候,如果她母親這時候叫外頭傳出有刻薄妾侍,謀害庶子的名聲,那誰家體麵些,規矩些的人家隻怕都不會要她做媳婦。”正經人家誰還敢娶這麼一個狠毒的女子回家裏來?如果唐二爺鬧得太厲害,在京城之中放出風聲去,那唐三小姐這婚事就要很艱難了……老太太眯著眼睛半晌,拍著雲舒的肩膀輕聲說道,“這金氏……我從前真是小看了她。”
金姨娘從前也一貫老實。
老太太看她老實,因此才對唐二爺這麼多年偏寵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沒想到金氏竟然還有這樣狠毒的心腸。
她挑的發難的時間真的是太好了。
正好兒是唐三小姐要挑人家嫁人,又有唐三公子這庶長子就要成丁,就要娶媳婦兒的時候。
這個時候收拾了二夫人,那唐三小姐的婚事必然會因生母的連累而變得艱難,甚至沒準兒就隨隨便便嫁一個不怎麼樣的人家了事。金姨娘自然是樂意見到唐三小姐這個嫡女淪落到了那等不好的人家去,更何況二夫人如果給金姨娘騰了地方,唐三公子就成了嫡子。這舍了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算計了這麼多人,金氏叫老太太實在是十分惱火,低聲冷笑說道,“沒想到她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如果從前就知道金氏是這種貨色,老太太決不能容了她。
隻是如今老太太也依舊能動手,卻懶得管唐二爺的那點破事兒。
“金姨娘算什麼巾幗呢?我隻聽說過代父從軍的花木蘭是巾幗,卻從未聽說過金姨娘這樣的算是巾幗。”雲舒笑眯眯地扶著老太太歇著,低聲說道,“您這話都是抬舉了她。隻是再抬舉她,她也不過是個妾侍。這做了姨娘,往後一輩子也隻能是個姨娘,憑二爺想為她忤逆,她也依舊是個姨娘。”除非唐二爺有那樣的本事,破家而出,什麼都不顧了,帶著金姨娘跟唐三公子就遠遠地走掉,那或許還能給她一個扶正的機會。
隻要留在國公府裏,金姨娘就不可能上位。
可是拋棄一切,連國公府的榮華富貴都不要了,雲舒覺得這不可能是“巾幗英雄”金姨娘心裏能接受的。
她心心念念想做二夫人,不就是為了國公府的風光與顯赫嗎?
“你說的對。為了這麼個姨娘……我這些年也是氣性大了些。算了,都托給你們國公爺與大夫人就是。”老太太頓時覺得自己為金姨娘與唐二爺這麼生氣不值得。
頓了頓,她就問道,“那咱們不如吃烤鴨吧?”
“……如果您之後的這三天都不生氣,那咱們就吃烤鴨。”雲舒跟老太太討價還價說道。
“怎麼還要三天?”
“如果不是二爺,您今天就沒準兒已經吃著了。怨不得我,隻能怨二爺。”雲舒一攤手,見老太太笑了,這才服侍老太太趕緊繼續歇息,輕聲說道,“更何況心情不好,那吃什麼都不香甜,如果您吃得覺得不好吃,那豈不是砸了我的招牌?外頭我還怎麼賣給別人家呢?”她莞爾一笑,聲音柔軟乖巧,老太太聽了隻覺得如沐春風,想了想,覺得倒也是這麼個理兒,這才順著雲舒的意思睡了。
雲舒等老太太真的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往外走。
等她從上房走出去,想去茶水間喝口茶,就聽見廊下一處無人的地方傳來說話的聲音。
這地方正好在雲舒要過去的路上,如果要過去必然是會叫那說話的人見到,雲舒猶豫了一下看過去,卻見是琥珀與那個二等丫鬟。
琥珀的臉色嚴厲,不知在說什麼,那二等丫鬟的臉上全都是眼淚,顯然正被琥珀教訓。
雲舒想了一下,就知道琥珀隻怕是在教訓那丫鬟氣著了老太太。
她抿了抿嘴角,雖然口渴,還是往回走了。
不然,叫人看見了自己見著人家的那些不好的時候,隻怕那二等丫鬟心裏是要有芥蒂的。
都是在老太太身邊當差的,又都是二等丫鬟,雲舒就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撞見了她挨訓的樣子。
她輕手輕腳地又回了老太太的上房,也不去老太太歇息的裏屋,隻在外間打轉了一會兒,本想去另一側的裏間去給老太太再做些針線,就見珊瑚已經風風火火地回來,見雲舒正在原地發呆,急忙笑著把她拉到外頭去,對她說道,“我按著老太太的吩咐都跟二夫人說了,二夫人好一陣謝你。”見雲舒鬆了一口氣,珊瑚一張美豔俏麗的臉越發光彩,對雲舒低聲說道,“你這回幫了二夫人,二夫人日後必定記得你。”
“不過都是我的本分。隻是我隻覺得二夫人如今是沒心思想這些的。”
“也不知道二爺是想幹什麼。你不知道,我去二夫人房裏的時候,二夫人正哭著呢。二爺不許廚房裏的人給四公子熬藥,二夫人聽了,你覺得心情能好嗎?”夫君對自己無情無義也就算了,竟然還是想將自己的兒子置於死地,叫珊瑚說,二夫人撞上這沒良心的男人也算是倒了血黴,不由冷笑說道,“二爺如今為了個姨娘鬧成這樣,你以為隻有二夫人日後艱難?他不過是個庶子,三公子又是他的庶子,又有個能叫人寵妾滅妻的親爹!這京城裏誰敢把好閨女嫁給三公子!”
唐三公子的名聲隻怕一不小心也得叫唐二爺跟金姨娘給禍害了。
“二爺總是這樣鬧著,天天鬧日日鬧的也不像是個事兒。我隻擔心他叫老太太心裏不舒坦。”
如果老太太看不見的地方,哪怕唐二爺跟金姨娘鬧出人頭狗腦子來雲舒也不會給一個眼神。
她隻恨唐二爺叫老太太這樣跟著上火。
珊瑚見雲舒一心一意恨唐二爺叫老太太心裏不痛快,這樣真心真意,又想到老太太對雲舒的袒護,不由露出幾分驚奇。
“怨不得老太太喜歡你。”雲舒這樣實誠的性子,得了老太太的愛護,就一心一意隻在意老太太,這誰能不喜歡呢?
珊瑚覺得雲舒有趣,正說著話呢,就見琥珀沉著臉從外頭回來。她雖然跟琥珀都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隻是一向都怕琥珀的,看見琥珀這樣兒就隻哆嗦,哪裏敢還在琥珀的麵前偷懶兒,訕笑了兩聲就匆匆地去裏屋去服侍睡著了的老太太的了。她溜得快,雲舒見琥珀身上此刻滿滿的都是嚴厲,頓時也渾身僵硬,低聲說道,“我,我沒有偷懶兒。我去做針線了。”
她一溜煙兒地也跑了。
見珊瑚跟雲舒看見自己都跟耗子見了貓兒似的,琥珀不由有些無奈。
不過她一向不把這些放在心上,隻等到了老太太醒過來,幾個丫鬟都服侍著老太太說笑,這才對老太太低聲說道,“二爺哪兒您別擔心。我去尋國公爺的時候,國公爺急著出門,因此直接把二爺給捆起來堵了嘴扔柴房裏去了,說是關兩天再說……如今府裏也清淨了。”
她這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很平常的樣子,雲舒卻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捆起來堵嘴關柴房……那唐二爺丟臉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