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性子跳脫活潑,可最是見不得有人作惡的性子。
雲舒都想歎氣了。
隻是她與二公子也不熟,因此也隻能什麼都不說。
“她說她的,咱們說咱們的,難道老太太還能強壓著咱們跟他們和好不成?”陳平笑嘻嘻的。
“我也知道,老太太既然這樣說,那顯然是對顯侯府也不高興了。隻是顯侯府這一張嘴就可憐巴巴的,反倒像是我依依不饒。這顯侯府怎麼這樣兒……如果早知道是這麼個貨色,當初我就不能答應叫大姐姐嫁到這種人家去。”唐二公子“嘖”了一聲,顯然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快,隻是見雲舒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一副萬事不開口,沉默到底的樣子,哼了一聲笑著問道,“怎麼,你聽了她家是動了你生意的罪魁禍首,竟然也忍了?”
“難道我還能撲上去撓她一臉血啊?”雲舒見唐二公子問自己,不由無奈地說道。
就算顯侯府大小姐來道歉,也衝著的不是陳平跟自己,而是唐二公子。
她一個小丫鬟還能幹什麼?
還是能下個毒,叫顯侯府大小姐丟了臉什麼的?
“你說的也是。”唐二公子不是一個依依不饒的性子,且對雲舒也沒有十分親昵的意思,看在陳平的麵子上說笑了兩句,一邊往老太太的院子裏走,一邊想到了什麼,對雲舒回頭問道,“你說的那個烤鴨……說的天花亂墜的,我可跟你說,如果不好吃,我也是不能饒了你的。你知道本公子為了這烤鴨付出了多少嗎?長工都給你幹了!”他見雲舒詫異抬頭,便抱怨說道,“你那又是值錢的料子又是值錢的首飾的,你以為是誰放進你宅子裏的?都是陳平與本公子倆人兒一塊兒偷偷幹的。”
陳平賠笑,對唐二公子說道,“這京城裏誰不知道二公子您急公好義,號稱及時雨呢?”
“你別哄我。大半夜的叫我給這丫頭的宅子裏挖個坑裝她那些金銀首飾,我容易麼我。還差點兒叫隔壁姓宋的那小子給當賊給逮了。”唐二公子見雲舒捂嘴不要笑出來,不由抱怨地說道,“陳平這小子說什麼你那些金銀珠寶田契地契的放在外頭不安全,給你找了個地方挖坑都埋上了。回頭你看見就知道了,好幾個坑,一個坑裏裝你的私房,一個坑裏裝他妹妹的,還得挖一個裝他自己的家底……不過你廚房裏的那些熏肉不錯,我拿走了啊。”
“二公子喜歡吃,盡管拿去好了。”
“這還差不多。這熏肉,我拿去孝敬父親了。就想著父親看在這東西是他愛吃的,回頭明年別叫我過得太艱難。”明年唐二公子就要被送到邊城去投軍,那日子……如果沒有人照應,說起來就得跟尋常士兵似的,過得十分辛苦。唐二公子想了想,苦著臉對雲舒說道,“沒想到父親是個鐵石心腸,熏肉收下,叫我滾出來了。”唐國公那樣鐵麵無私的嚴肅性子是熏肉能收買的嗎?
唐二公子真是看錯了自己的父親了。
唐國公收下了熏肉,不過直接把唐二公子給踹出來了,說是如果明年一整年在軍中還混不出來,就給他弄到北疆去。
北疆是冰雪苦寒之地,一年之中十個月都在下雪,冰天雪地出了名的艱難可怕的地方,唐二公子是真的怕了。
“您孝敬了國公爺就直接提自己的懇求了?”雲舒不由嘴角抽了一下問道。
“不然還怎麼樣?父親吃的時候也說很好吃。”
“二公子就不該說。您孝敬國公爺熏肉,是對國公爺的孝心,怎麼還能提什麼要求呢?”如果雲舒是唐國公,十分滿意高興地吃著兒子孝敬的熏肉,萬萬沒想到一轉頭兒子就說這熏肉不僅僅是為了孝敬他,還是為了求他叫自己過得好過點兒,那一腳踹出來真的都已經是很克製了。見唐二公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雲舒再一次覺得唐二公子這麼多年據說經常挨打是半點不冤,看著唐二公子說道,“孝敬國公爺,您怎麼也得誠心誠意,別那麼不純粹啊。”
多傷老父親的心啊。
她搖了搖頭。
“嘿!你還搖頭……鄙視我還是怎麼著?”唐二公子也覺得雲舒說得有理,他是個男子,自然不及雲舒這樣的女孩兒來得心思細膩,此刻想了想也覺得有理,不過看見雲舒一副“你挨打也活該”的小模樣兒就覺得來氣,指了指雲舒說道,“我這一心一意給你挖坑,你反倒鄙視我……行了,我本來還想給你那廚房剩點兒,那剩下的熏肉我也都拿走了。這回我真心孝順父親,絕不摻水的。”
“您給我留點兒。”雲舒急忙說道。
“你最近又不出去。”
“宋大哥一個人住,我擔心他沒吃的。”
“宋大哥……那小子跟著八皇子在宮裏吃香喝辣,還用得著你操心?行了我知道了。”唐二公子哼了一聲,又不知道想什麼,又笑著看了一眼賠笑的陳平揶揄地說道,“宋大哥……還叫得挺親近。”他露出一個壞小子才會露出的壞笑,雲舒氣得不想理他,可是又不能任性地轉身就走,畢竟那就真的是有點恃寵而驕,不像是個丫鬟了。她不吭聲了,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唐二公子也不在意,隻是陳平小聲央求說道,“女孩兒家家臉皮薄,二公子,你讓讓她。”
“知道了。”唐二公子見雲舒不跟自己說話了,咧嘴笑了一笑,一張剛剛還十分不悅的臉上神采飛揚了起來。
他生得英俊,又金尊玉貴的喜歡穿鮮亮的錦衣,瞧著在陽光下就是一個跳脫活潑的勳貴少年。
隻是進了老太太的屋子,唐二公子就急忙上前一本正經地給老太太請安了。
“老太太,您找我?”
“小雲應該把顯侯府那丫頭的話跟你學了。”見唐二公子坐在了自己的身邊,老太太吐出一口氣,看著他緩緩地問道,“她說的話,看似委屈可憐,可是我卻半點都不信的。這事是怎麼回事兒,你跟我說說。”她自然隻會相信自己的孫兒,更何況這件事叫她心裏有點不痛快,唐二公子想了想,就將陳平如何先自己開店做月餅,卻差點兒叫顯侯府的公子放火把自己燒成人幹,不得不求助到唐二公子的麵前的事兒給說了。
“老太太,這事兒孫兒半點謊都沒撒。”唐二公子見陳平垂著頭不敢吭聲,急忙對老太太說道,“陳平開店這事兒,我之前就知道,隻是沒插手。畢竟我是想著春天就要去邊城,陳平自然是要跟著我。隻是他不能與我一般從軍,那不如就在我的身邊做生意,也是叫我家底豐厚些的意思。在京城做月餅買賣不過是曆練,練練手,叫他知道如何做生意,別跟著我驟然做買賣不知道這裏頭的水深水淺還有如何行事。”
“你想得很周到。”老太太便微微點頭。
“不過他做的生意是他自己出的本錢,因此他就說,不想借著國公府的威勢狐假虎威,免得再給國公府添麻煩,自己去幹,誰都不驚動也就行了。”唐二公子別看在別人的麵前活潑氣人,可是在老太太麵前卻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他見老太太點頭,笑了笑說道,“我也由著他。不過是小打小鬧的買賣,能出什麼事兒。我這麼一想可就壞了,這哪裏是小打小鬧,顯侯府的那混賬火都燒到家門來了!您說我能忍嗎?我自然是要叫他知道我是陳平的主子。”
雲舒這時候給唐二公子端了一碗茶。
“如果我的小廝出了事我都不出頭,那孫兒這還當什麼主子,當縮頭烏龜就行了!”唐二公子打開看了一眼,見是龍井,笑了笑,一邊喝了一口就對老太太說道,“隻是叫我惡心的是他們家還顛倒黑白,擺出這麼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又仿佛是我在揪著這件事兒不放。老太太,我實話跟您說,這是大姐姐的婚事定了,庚帖都換過,京城裏都知道明年她要嫁去顯侯府。不然,這門狗屁婚事我就不能答應!他們這上上下下,男人不怎麼樣,這顯侯府的小姐也夠能顛倒黑白的了,大姐姐嫁到這樣的人家去,您想,那得是個什麼場麵。”
他頓了頓,英俊的眉目之中帶著幾分不悅。
“一開始,我還擔心自己冤枉了他。之前貴妃賞花,我跟著他們做一回生意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地道。明明是一塊兒做生意,頂著的卻是我的名頭。”唐二公子見老太太眉目安靜地聽著,便細細地對她說道,“貴妃賞花,說那花兒極好,咱們搶在最前頭賣了一波兒,隻是您知道的,這花花草草,隻要時間久了花匠們總能研究出更新鮮的花樣兒,因此後頭咱們的就不大賣得動了,顯侯府那小子還打著我的旗號,說那些花匠們跟我爭利,強砸了三五家。有人告到了父親那兒,我才挨了打。”
唐二公子一回想當日唐國公給的自己那頓好打就覺得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