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乃是國公府的總管,比陳白這樣隻侍奉唐國公的管事的地位高得多了。
更何況大管家幾代服侍國公府裏,代代都是國公府裏的大管事,總管唐國公府,這算是在國公府中根深蒂固。
算起來,陳白算是“新貴”。
可是老管家這樣的卻並不僅僅是這一代的顯赫。
就比如如今,大管家的長孫,春華的哥哥在唐國公世子跟前做貼身的長隨。
陳白的獨子陳平也就混了一個跟唐二公子一塊兒長大。
雲舒從前都不知道,總是笑嗬嗬也沒什麼脾氣的春華還有這樣顯赫的背景。
這簡直就是臥虎藏龍啊。
雖然說她如今看起來在老太太的跟前最風光,可是除了埋頭做事,低調得到現在老太太都不知道大管家的孫女兒在自己的院子裏當個打掃的小丫鬟的這樣的大管家一家,自己這仿佛蹦躂得有點兒厲害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和春華不一樣,春華來老太太的屋子熬資曆,等過幾年就算是熬也能熬到一等丫鬟,也不必如自己這樣得自己拚命出頭,等在老太太身邊幾年,到時候自然與雲舒是一樣兒的。
見春華吃得開心,雲舒也覺得心裏高興。
春華與念夏的性子都是不愛嫉妒人的性子,她覺得很自在。
“對了,我聽說老太太明年要放院子裏的幾個姐姐出去呢。”春華就一邊啃著柚子一邊對好奇的雲舒含糊地說道,“說是能騰出四個一等丫鬟的位置。不過我爹說了,叫咱們幾個別去爭……”她爹是公認的下一任的國公府大管事,如今在國公府裏當差,裏裏外外地行走,管事,十分厲害,雲舒從前也是見過的,她此刻便點頭說道,“我也沒想去爭。”她笑著對春華說道,“多謝你跟我說這個。”
“爹說你和翠柳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是要提點。”春華見雲舒點頭,又急忙說道,“不過爹說可以活動活動,等明年開春兒,上頭的姐姐升了一等,咱們應該也能升上去了。到時候咱們就住一個屋兒,正好四個人,小姐妹住著多開心。”她都已經開始想念憧憬明年的事兒了,雲舒都忍不住笑了,見翠柳眼睛亮晶晶的,也憧憬得不行,便笑著說道,“如果是這樣那自然是好的。”
“你等著,我一定叫我爹把這件事給辦成了。”春華拍著胸脯打包票,因此刻這圍著一桌兒,其他小丫鬟已經拿了雲舒送的果子出門撒歡兒了,大屋兒裏隻有她們四個,倒像是圍著果子來一次圓桌會議似的,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對了,二小姐……王妃的事兒你們知道不?”春華的父祖都管著國公府的內外院的管事,自然家裏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因此她一露出這樣子,雲舒急忙也縮頭縮腦地抱著西瓜靠近了,“什麼事兒啊?”
唐二小姐自從嫁到荀王府做了荀王妃,那就再也沒有能回娘家的時候。
唐國公根本把她拒之門外啊。
“我聽說她身邊當初跟著她去了國公府的翡翠姐姐,已經是王爺的侍妾了,聽說還挺伶俐的,十分討王爺的喜歡。你們沒見吧?如今鶯兒可得意了,天天鼻孔朝天,恨不能自己封了自己就是王爺的小姨子。”見雲舒目瞪口呆,春華便低聲說道,“這事兒還是我聽外頭的婆子們說的。王爺收了翡翠姐姐,翡翠姐姐別看對咱們十分刻薄,小氣,可是對王爺那殷勤得不得了,哪裏跟二小姐似的天天喪個臉,因此如今她倒是比二小姐還得寵些。”
唐二小姐嫁入荀王府,對於荀王來說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他對唐二小姐又沒有什麼真感情,不過是衝著聯姻。
如今唐國公認了這門姻親,卻不認唐二小姐,那荀王的眼裏自然也沒有了這個正妃。
若是旁人,多少會給正妻幾分體麵,可是荀王本就是個荒唐的,前頭的王妃就是叫他偏寵妾侍給氣得抑鬱而死,他的眼裏還怎麼可能給唐二小姐體麵。
不然,也不會才成親沒多久就不顧唐二小姐的心情,寵幸了她身邊的丫鬟。
“這……這不好吧……”雲舒雖然早就知道翡翠心懷叵測,唐二小姐叫她跟著陪嫁往後得出事兒,不過也沒想到會這麼快,一時心裏就不知是個什麼心情,許久之後才低聲問道,“那也就罷了,如果翡翠姐姐有良心,還記得是誰提攜了自己,總是會多顧著二小姐一些。”
“怎麼可能。二小姐如今把她當仇人似的,恨不能扒了她的皮。”翡翠當初把唐二小姐給糊弄得暈頭轉向,叫她跟著陪嫁,本是為了叫翡翠做自己的心腹的,誰知道轉眼兒翡翠就勾引荀王,還成功了。這對唐二小姐簡直就是最大的背叛,翡翠就跟她的仇人似的,比荀王府裏的那些側妃妾侍更叫唐二小姐憎恨,翡翠又是一個沒良心的人,怎麼可能會照顧唐二小姐,說起來,這也是一筆亂賬。
“那鶯兒呢?難道咱們往後還得對她客氣點兒?”翠柳便皺眉問道。
翡翠如今的身份可就不是一般的了。
“她自己覺得自己比咱們高貴了,可是說起來,她姐姐也不過是給荀王做了侍妾,有能耐去王府炫耀去。咱們這兒是國公府,她真的那麼能耐,那怎麼可能還在服侍人?不得叫老太太,大夫人都當座上賓了?”可見翡翠這荀王侍妾的身份也沒有叫唐國公府當一回事兒,鶯兒得意洋洋的也沒叫人把她當一回事兒,雲舒想到了什麼,不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知道珍珠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鶯兒是去服侍珍珠的。
可是一個不得寵愛的三房的通房,如何能轄製住如今氣盛輕狂的鶯兒。
她垂了垂眼睛,慢慢地咬著眼前新鮮清香的西瓜。
“所以我就說,咱們這幾日沒在府裏頭,錯過了好些。如今三爺和郡主在宋王府還沒回來,因此鶯兒就在三房作怪,顯擺自己的姐姐是王爺的小妾了。正巧兒叫琥珀姐姐給撞見,叫站在廊下,眾目睽睽的打了三十個手板子,又罰了她三個月的月錢,跟她說如果再敢嚷嚷自己姐姐是荀王妾侍,就叫她滾去荀王府,因此鶯兒這才消停了。”春華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眼睛裏帶著幾分狡黠地說道,“可惜咱們都沒看見。”
雖然說春華不是個愛出頭的,不過從前也叫天天爭這個爭那個的鶯兒給煩的不行了。
念夏是個生得細眉細眼,瞧著斯斯文文的女孩兒,他爹是老太太在南邊兒的所有財產的總管,十分得用,也是悄無聲息地進來,沒有在老太太麵前十分露臉。
她細聲細氣兒地說道,“就算她姐姐得了幾日寵愛,可是花無百日紅,王爺見過的美人無數,等有了新的美人,隻怕她姐姐就也要被撇在一旁。翡翠姐姐又是個沒有根基的,如果失去寵愛,在那王府裏隻怕過得還不如二小姐呢。”她雖然不大愛說話,不過卻都看的明白,雲舒因與她們的關係都不錯,頓了頓,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道,“最近府中可還有別的事兒沒有?”她對唐六小姐對自己的那份隱隱的厭惡有些上心,因此想著是不是因府中出了什麼事兒。
“並沒有。風平浪靜的。”念夏想了想,和春華對視了一眼說道。
“怎麼了?”春華忙問道。
雲舒抿了抿嘴角,將唐六小姐看見自己時說的話給說了。
“這話我怎麼聽著有點兒耳熟,仿佛在哪兒聽過。”
“什麼話?”
“說是老太太念叨你的話兒。”春華想了想對雲舒說道,“不過我和念夏也沒在府裏,因此也不大肯定。你別擔心,咱們是老太太院兒裏的丫鬟,別的主子都不必理會。”見雲舒點了點頭,她便安慰她說道,“等回頭我偷偷兒問問我家裏的人,問問這府裏是不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她爹算是唐國公府裏的地頭蛇,什麼能瞞得過她爹?春華又拍著胸噗噗兒打了包票兒,雲舒這才安心,一塊吃吃喝喝的直到晚上才散了。
她第二天就已經穿得十分齊整地去了老太太的麵前。
老太太正在跟唐國公夫人說話,見雲舒進來,依舊溫柔穩重,穿著一件淺綠色的丫鬟們常見的裙子,頭上簪著兩隻精致的金簪,上頭還有細碎的寶石,光彩照人卻十分本分,便笑著對唐國公夫人說道,“就是這丫頭做的柚子茶了。你才說好喝,就是這丫頭的功勞。”老太太頓了頓,見唐國公夫人笑著點頭,繼續說道,“這柚子還是她得了八殿下的賞賜。八殿下說她的飯做的好吃,我也問了,什麼水煮魚,麻辣香鍋……都是她這小腦子裏不知怎麼想出來的。”
“麻辣香鍋……”唐國公夫人笑著念叨了幾句,突然臉色古怪起來,對雲舒問道,“你這菜裏,是不是要用土豆,還有蓮藕?”
雲舒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老太太已經詫異地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