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話不僅王太太,就是連雲舒都驚詫起來。
陳平這一翻臉,仿佛是要悔婚啊。
“怎麼,聽不懂嗎?我說,這婚事愛幹幹,不愛幹拉倒!”陳平嗤笑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驚怒不已的王太太冷笑說道,“真以為陳家稀罕你們呢?今日,我把這話放在這兒,少在小爺麵前吆五喝六的!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一個秀才就把你了不得上了天了!不稀罕咱們家,那就退親。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少了男人,叫我嫁不出去姐姐了不成?”他可不是翠柳與雲舒這瞎咋呼的其實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的人。
一旦陳平翻臉,那就算是陳白家的這個做娘的都不安起來。
畢竟如果陳平真的跟王家有了嫌隙,日後怎麼會幫襯王家呢?
碧柳就算勉強嫁過去,那也沒有父兄撐腰,這日子怎麼可能過得好。
“小雲……勸勸你陳平哥。”她艱難地對雲舒說道。
雲舒才不想勸呢。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陳平一眼,雖然臉上掛著笑,可是眼睛裏明晃晃地叫陳平“繼續懟”。
陳平都忍不住笑了。
“娘,今日別說小雲,就是你我也不會聽。”因自己的金子身家還壓在雲舒的手裏,陳平怎麼敢叫雲舒不高興呢?不由轉頭對陳白家的冷笑說道,“這事兒是陳家與王家的親事,與小雲有什麼關係。小雲,你給我去坐著!如果再開口說一句,看我怎麼收拾你!”他惡形惡狀的,儼然一副很可怕的樣子,雲舒心裏忍不住笑得憋不住,臉上卻露出幾分畏懼“聽話”地跟翠柳坐在一塊兒。
“奇了怪了,哥哥從前哪裏會吼你。”翠柳小聲說道。
雲舒不由不吭聲,垂頭,掩飾著眼裏的笑意。
見她可憐地坐在翠柳的身邊,儼然受了池魚之禍,乃是因自己才叫她被陳平給罵了,陳白家的不由越發心疼起來。
“你吼小雲做什麼。”
“今日誰叫小爺不痛快,我可是六親不認的。”見碧柳看著自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陳平嗤笑了一聲看著陳白家的冷冷地說道,“娘也別招惹我,不然,我可不知回頭跟爹會說出什麼來。”他這私房還是被陳白家的給搜刮走了,陳白家的自然不敢叫丈夫知道,見陳平拿這個威脅自己,不由也不敢說話,倒是陳平目光一轉,俊俏的臉微微揚起,看著王太太冷冷地說道,“瞧見沒有?這家裏我做主。往後少問咱們家要東西。自己吃不下睡不著,那是活該,誰給你那個臉天天送你吃的喝的穿的。”
“親家,這就是陳家的態度了嗎?”王太太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
“這個……”陳白家的不由左右為難起來。
“沒錯。這就是陳家的態度。我也告訴你,這婚事不是我們家跪著求來的,是你們家也自己願意的!既然看不起咱們陳家,你結個屁的親!”陳平跟著唐二公子本就是個橫行霸道的脾氣,哪裏能忍得住如這王家這樣的對待,他早就不耐煩了,不過今日發作了一場罷了,見王太太氣得直哼哼,他反倒笑了,起身,彈了彈自己的衣襟對他娘說道,“不過是個不曉得事理的人家,娘做什麼把她捧到天上。既然給臉不要臉,以後就不必給他們家臉!”
“你住口。”陳白家的惶恐地說道,“若當真退親,你姐姐……”
“王家真退親,我倒是還敬他有些風骨。就怕不肯退親,非巴結咱們這奴才門第。”陳平嘲諷地說道。
“你!”
“既然如此,那王家高攀不起。”王太太霍然起身,氣衝衝地轉身走了。
“親家,親家!”陳白家的頓時慌了,匆匆地追出去好一通賠罪,隻是這今日與親家會麵到底不歡而散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非要攪和了你姐姐的大好姻緣不成?”陳白家的見王太太的臉色不好看,一時心裏慌張恐懼,見王太太走了頓時氣勢洶洶地回來對翹著二郎腿剝花生往嘴裏一個一個扔的陳平問道,“你就眼看著你姐姐要嫁到那窮門小戶裏去過日子不成?她做了官太太,難道不是也提攜了你?!”
她這都要氣得暈過去了,碧柳已經哭倒在一旁,倒是陳平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地說道,“娘你好糊塗。這種東西,你越敬著她,她越把你當奴才秧子,不把你當人看。可是其實他家難道沒有貪圖咱們陳家不成?不然,大姐有什麼好的?可別說王家是看中了她這個人,因此什麼都不在意才要結親的。”
“你,你還有理了?!”
“怎麼沒理了?他們家都是娘給慣的。這種人,一心鑽錢眼兒裏去了,不然如果是當真清高的讀書人,寧願娶個同是窮秀才家裏出來的小家碧玉,也不可能娶咱們這高門大戶的下人的女兒。既然願意娶,不就是貪圖咱們陳家家大業大,給了大姐許多的良田還有私房銀子?這人品不好,一開始我本就不同意把大姐嫁到這種人家,不然一輩子爬不上去也就算了,這等小人,爬到高位,到時候才是大姐的苦楚。”
陳平冷靜地說道。
“你怎麼咒你姐姐?”
“我沒有咒她。我是救她。她這麼蠢,嫁到尋常寬和些的小門小戶去也能安穩過日子,何必非要為了什麼鏡花水月的誥命夫人,就嫁過去受氣?不說他如今才是個秀才,等要一層層考上去不知猴年馬月。就說這王家這種品行,叫我說,他這輩子沒準兒也就是個秀才了。”陳平這話說得犀利,這簡直戳了陳白家的的肺管子了,陳白家的一張美貌的臉都氣歪了,偏偏陳平還在繼續說道,“我也把話放在這兒,娘自己就看著!今日我的話這麼難聽,他家隻怕也不會退親,且舍不得咱們家那許多的嫁妝呢。”
“陳平哥,你也消消氣兒,快別與嬸子慪氣了。”王太太這一通折騰就是半日,如今已經快到了晚膳的時候,雲舒都餓了,叫王太太這一出給鬧得現在還沒有吃飯,急忙對陳平溫溫柔柔地說道,“大熱的天兒,火氣都大,陳平哥心裏一時壓不住氣也是有的。隻是嬸子瞧著也有些累了,正好廚房裏中午正做了涼麵,不然陳平哥先吃飯吧。”她慢慢走到陳白家的的麵前,虛偽地扶著她小聲兒說道,“都是一家人,嬸子也不要和陳平哥生氣,我聽陳平哥的話雖然厲害些,可一句一句,也都是為了碧柳姐姐著想,都是關心則亂啊。”
見雲舒兩頭兒和稀泥,還偏向自己,其實半點兒沒說自己的錯兒,陳平偷偷對雲舒扮了一個鬼臉兒。
“可不是!”翠柳此刻又精明起來,見這屋兒裏碧柳的哭聲吵得慌,福至心靈急忙拉著陳平也裝作和事老說道,“哥哥去我屋兒裏吃飯,消消氣,都消消氣。”
“你們都去吧。”陳白家的見兩個小丫頭還知道說和,頓時心裏一軟,又溫和地拍了拍雲舒的手背。
“到底是小雲,總是這樣溫柔。”
“家和萬事興。”雲舒垂頭,抿嘴笑著說道。
見她脾氣溫柔,倒是叫這心裏不高興就要翻臉的陳平更和氣孝順,陳白家的目光更加柔和,叫他們去翠柳的院子裏。
雲舒拉著翠柳,一出了上房就撒歡兒跑了。
“可餓死我了。”翠柳衝進了院子,也不進屋,就坐在院子外頭的大樹底下納涼。
此刻這日頭已經不及下午時那樣厲害,又有些風,因此倒是勉強算是涼快。
“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也不知道晚上是不是要一塊兒吃飯。”
“爹今天不回來吃晚飯,娘大概是叫咱們自己吃了。”陳平坐在翠柳的身邊,見雲舒張羅著從屋兒裏拿了甜瓜給自己,也不拒絕,接過來一口就啃了大半下去,嘴裏鼓鼓的,含糊著說道,“國公爺去和顯侯喝酒,叫爹陪著。你們放心,不是那不好的地方。”因有時候說是吃酒大多是去了有那等美妓陪伴的地方,因此陳平見翠柳遲疑便說道,“國公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最不喜歡這等妖嬈的地方。是真的去吃酒。”
“顯侯?這也是會親家了。”雲舒輕聲說道。
“可不是。還帶了大公子與二公子去。二公子今日跟著國公爺,因此叫我不必隨著他。”
更何況陳白也叫兒子回來跟家裏說一聲,因此陳平才回了家裏,沒想到回來了就遇見這麼一出。
“那你回來得也巧了,昨日裏宋大哥送了許多的野味,我本以為你這回沒有口福。”翠柳頓時眼睛一亮對雲舒說道,“咱們就在院兒裏自己烤肉吃吧?”
“陳平哥要吃涼麵嗎?”雲舒擔心陳平餓了,急忙問道。
陳平抽了抽嘴角。
“死丫頭,剛兒我剛聽你說涼麵是中午做的,這一下午了還能吃嗎?你就給你哥吃這個?”
見雲舒噗嗤一聲笑了,笑靨如花,陳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天先吃烤肉,明天我帶你們下館子去。”
雲舒隻覺得感動得不得了,可是卻還是問了一個比較現實的問題。
“你……兜裏還有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