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雲舒拿著這金元寶不由呆住了。
這掂量著得有三十兩。
三十兩的金子,豈不是三百兩銀子?
“二公子分給我的。”陳平懶洋洋地坐在雲舒的對麵,一點都沒有興趣的樣子,似乎對雲舒還有翠柳兩雙眼睛都震驚地看著這金元寶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
可是這也真的很了不起了。
雲舒又是賣了奶茶配方,又是賣花結整日裏討好主子,折騰了這麼久,也沒有混上三百兩銀子的身家啊。
“二公子……這也太大方了。”雲舒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是唐家二公子騙了傻子之後與自己的心腹分的好處,隻是沒想到唐二公子竟然是這樣一個大方的性子,隨手就給了身邊小廝三十兩金子。見陳平一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樣子,自然二公子這大方勁兒不僅這一次兩次,而是習慣了,因此才叫陳平覺得沒什麼了不起。她猶豫了一下,便拿著這金子對陳平問道,“拿給我做什麼?”
“快別提,娘簡直要逼死我。”看見妹妹翠柳正看著金子流口水,陳平露出幾分無奈,左右看了看,這才對雲舒與翠柳輕聲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前兒娘去了我的屋子,好一通搜索,搜出二百兩銀子全都拿了去,說是給碧柳添妝。”
他是唐家二公子的小廝,因在二公子麵前有體麵,因此在二公子的院子裏還有自己的屋子。
隻是他是個小廝,素日裏也沒有府中的丫鬟來幫自己拾掇屋子,因此平日裏陳白家的不時進來給他收拾屋子,因這也是司空見慣的事,總不能叫陳平一個天天圍著二公子轉的小廝沒事兒還要整理自己的房間,因此二公子也點頭叫陳白家的進來。從前也就算了,做娘的給陳平平常多收拾收拾屋子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這世上要命的就在這兒,收拾得時間久了,陳平平日裏放著私房的錢櫃子,陳白家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知道就知道吧。
誰還會防備自己的親娘不成?
陳平從前覺得不需要防備。
可是如今他算是叫親娘教導了一把,滿心的血淚。
“娘拿了你的錢?”
“說我是做弟弟的,親姐姐出嫁,難道叫姐姐白身出嫁叫人笑話?硬生生拿了我二百兩,隻給我留了兩吊錢。”陳平比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見翠柳的臉頓時漲紅了,便沒精打采地說道,“說起來我做弟弟的平日裏也沒有對不住大姐的時候。難道每次我回家給她買的那些胭脂水粉,衣料首飾是假的不成?若她當真沒有嫁妝,我想方設法也能叫她好好兒出嫁。可是爹前些時候才跟我說給她買了不少良田,如今又來問我要錢,娘打量我是個傻子?”
“娘一向都偏心。”翠柳也知道碧柳的陪嫁是那麼多的良田,想到自己為了買幾畝地與雲舒精打細算,甚至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兩個小丫鬟在國公府裏一點一點跟倉鼠一樣積攢,能攢出十兩銀子去買地就歡喜得不能自己,頓時眼眶都紅了,哪裏還顧得上剛剛吃過的冰碗,滿心的甜蜜清涼都散去了,對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的雲舒輕聲說道,“我就說別把東西拿回去,從前你還覺得我誇大了,說娘不會那樣。如今你可瞧見了?”
“她到底是長姐,出嫁的時候叫你們看在眼裏因此顯得鋪張了些。隻是陳叔是個公允的人,碧柳姐姐出嫁用了多少的嫁妝,我想著等陳平哥娶親,等你嫁人的時候,應該也是一樣的陪嫁,絕不會分出三六九等。”雲舒這會兒覺得這金子燙手,更想不明白陳平為什麼把金子給了自己反而沒有給翠柳,忙想將金子還給陳平,卻見這俊俏的少年擺手說道,“我拿給你就是想求你幫我收著。你如今做著二等丫鬟,屋兒裏人少,比不得翠柳的屋子八麵透風,還安全些。”
他自己的屋子是絕不敢再放私房了。
不然回頭陳白家的進來,都要叫她拿走。
“可是我那屋子裏也時常有外人進來。”
“若是連你的屋子都不安全,丟了就丟了,左右白來的,丟了我也不心疼。”陳平見雲舒遲疑,便爽快地說道,“你就放在你的屋兒裏,就算是丟了,我也不會問你要它。我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等過兩天二公子買良田當私房的時候,我一塊兒跟著他買了良田就完了。不過這兩天的功夫罷了。”他懷裏揣著這三十兩金子總不能稀裏嘩啦地跟著唐二公子到處跑,累都累死了。
“這……”雲舒便猶豫了起來。
說起來,她與陳平翠柳之間都十分要好的,更何況陳白一家對自己都十分友善,她也不至於會斷然拒絕。
此刻陳平看著帶著幾分央求,雲舒倒是覺得這也不算什麼大事。
“若是丟了的話,我概不負責。”雲舒便對陳平說道。
“丟了就丟了,往後又不是賺不回來。”陳平倒是與唐二公子一塊兒久了,也不怎麼把金銀放在心上,不過是討厭自己的親娘拿著自己的私房去補貼碧柳罷了,見雲舒把金子揣在了身上,這才笑了一下,又從自己的衣擺底下摸出了兩根十分精致的梅花簪子來,赤金的晃眼,上頭的雕工十分精美別致,頂端雕琢成梅花模樣兒的簪子處還點綴著幾顆小小的紅寶石顆粒兒,雖然細小,可是在陽光底下卻晶瑩剔透,反倒叫這梅花看起來跟鮮活了一般。
“也是二公子騙來的,正好兒你們小姐妹一人一個。”
雲舒急忙擺手不要。
“這樣貴重,我也不要。都給翠柳吧。”
“你怎麼反倒小氣起來。翠柳是我的妹妹,難道你就不是了?我的眼裏你與翠柳是一樣兒的。”若不是把雲舒當成跟翠柳一樣兒嫡親的妹子,陳平吃飽了撐的會把自己賺的私房拿給雲舒收著,畢竟若是不相幹的人,他不會將身家都托付給雲舒。此刻見雲舒一張美貌白皙的臉紅得不得了,陳平齜牙一笑,對雲舒眨眼說道,“這誰偷偷兒還跟翠柳說,與她仿佛親姐妹似的?怎麼,跟她是親姐妹了,跟她哥就不是親兄妹了?快拿著吧。”
“可不是。不給你,難道便宜碧柳啊?”翠柳才不是雲舒這樣靦腆的人,急忙把簪子搶過來仰頭對著天看了看,隻覺得這赤金簪子十分漂亮,要緊的是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精致的手工,因此一邊隨手把這漂亮的梅花簪子插在自己的頭發裏,一邊就把另一根也別在了雲舒的頭發裏,這才好奇地問道,“二公子得了這個,怎麼反倒給了你,不賞他院兒裏的姐姐們?”
唐二公子身邊小廝不少,可是回了內院也是有幾個服侍他的丫鬟的。
那些丫鬟都是唐國公夫人精心挑選出來的,個個兒溫柔妥帖,把二公子照顧得很好。
“哪裏敢給丫鬟們首飾,你是不是傻了?”陳平見雲舒和翠柳都戴上了這梅花簪子,瞧著倒是嬌俏,又因首飾簇新因此多了幾分鮮活,這才滿意地點頭,又急忙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地說道,“大夫人防著那幾個丫鬟作怪,唯恐她們心裏生出什麼想法勾引了二公子去。二公子若是給了誰首飾,叫誰動了春心,日後生出風波可怎麼好?因此二公子從不大與他身邊那幾個丫鬟說笑親近。”
就算是平日裏也不親密,更別提給首飾了。
因此唐二公子得了首飾也沒地兒放……
若唐國公夫人看見兒子的私房裏多出女人用的首飾還了得?
因此陳平這唐二公子身邊第一心腹就得了這巧宗兒。
“二公子知道我在國公府裏有兩個當差的妹妹,因此就賞了我,說叫我拿來給你們,反正他一向都手頭兒散漫,不把這東西放在心上。”見雲舒與翠柳這才恍然大悟,都急忙點頭,陳平又忙說道,“與你們耽擱了好一會兒了,二公子隻怕要出來,我得往前頭去了。對了。”他才要走,這才臉色有些異樣地對翠柳與雲舒叮囑說道,“我那二百兩銀子叫娘拿走,這事兒爹不知道。”
“什麼?!”
“娘隻怕是要偷偷兒補貼給大姐了。算了,到底姐弟一場,就當是這二百兩給她添妝了。”
陳平歎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這才對翠柳認真地說道,“小雲我是不擔心的。她一向是個知道輕重的謹慎的性子。可是你打小兒跟炮仗似的……”見翠柳撇嘴不吭聲,他壓低了眉眼,俊俏年輕的臉上充滿了複雜,壓著翠柳的肩膀低聲說道,“因大姐這嫁妝,爹如今與娘總有些別扭,若再知道娘拿了我的銀子補貼了她,爹隻怕與娘又要生氣。你如今也大了,該明白些事兒……總不能叫爹與娘之間生了嫌隙?”
哪一天若陳白真的煩了妻子,那這個家可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