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嫁妝

隻是雖然心裏有些羨慕翠柳,雲舒卻沒有多說什麼。

她隻是想著,回頭要給陳白夫妻做些衣裳鞋子的,表示自己的感激。

陳白哪裏知道一個小丫頭對自己感激成這樣,正帶著兩個小丫頭在這田地裏行走,不時從地裏摘些能吃的新鮮的菜來喂給這兩個饞嘴的小丫頭。等到了真的有些晚了,陳白這才從不遠的村子裏買了些土雞土鴨還有一些野味山貨一塊兒回了家裏。家裏頭,陳白家的已經叫人做好了飯等著他們回來,見陳白身後兩個小丫頭眼睛明亮,明顯是比剛剛從國公府裏出來的時候快活,陳白家的不由也笑了。

她迎了出來,把陳白手裏提著的東西接過來叫丫鬟拿到廚房去,又見雲舒和翠柳自己的小手裏也提著許多的包裹,也叫她們趕緊送到屋兒裏去笑著說道,“這出去了就不知道瘋玩兒成什麼樣,怕是連家都忘了回了?快點吃飯。”她一邊說一邊叫人去端了水盆與毛巾給兩個女孩兒擦臉擦手,雲舒趴在桌子上叫陳白家的幫著給擦了臉,正開心地和翠柳嘰嘰喳喳地翻看今天的收獲。

好幾個顏色鮮豔,看起來栩栩如生的麵人,有美猴王的,還有京劇裏的臉譜的,顏色豔麗,形象生動,一連串兒排在雲舒的眼前,雲舒眼睛都是彎起來的。

還有些核桃雕琢的核雕,與一些其他有趣兒的東西,雲舒隻覺得這一次能出府,的確是在國公府裏的沒有過的快樂。

她和翠柳先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這才一塊兒去吃飯。

此刻在飯桌上,除了陳白夫妻,就剩下得意洋洋地正看著她們的碧柳了。

碧柳今日穿得格外的漂漂亮亮,雲舒就見她穿的那一身的衣裙是十分難得的官中的錦緞,顏色鮮豔,料子也是十分難得。碧柳本就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人,此刻穿著嶄新的衣裳,眉眼之中就生出別樣的嬌美與驕矜,頭上還帶著一串兒水晶步搖,看起來反倒像是不錯的門第家的小姐。雲舒微微一頓,在碧柳手上那十分精巧的寶石戒指上劃過,目光卻頓住在了碧柳的手腕兒上。

且見她纖細的手腕上正掛著一串珊瑚手串,顏色通紅,雖然不及翠柳的那串鮮豔,可是卻更大顆一些。

翠柳也看見了,撇了撇嘴角,卻沒說什麼。

她在外頭的莊子上大街上玩耍了一會兒,如今心情正是開闊的時候。

她如今也想通了。

隻要碧柳不要來和她搶本屬於她的東西,那剩下的,家裏的爹娘想怎麼補貼碧柳,她才不要生氣呢。

因心情變得不同,因此哪怕碧柳故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兒,翠柳和雲舒卻心裏也沒什麼不高興的,對碧柳得了東西也並未十分嫉妒。因見這兩個小丫頭對自己無動於衷,竟然沒有大吵大鬧鬧到陳白夫妻的麵前,碧柳一張嬌美的臉上頓時一沉,哼了一聲,矜持地理了理自己格外好看的衣裙,這才對陳白家的嬌滴滴地說道,“娘,你看看這手串兒真好看。還是娘對我最好。”

陳白家的沒想到碧柳這麼愛顯擺,頓時有些緊張地看了看翠柳,唯恐小女兒又覺得自己偏心。

見翠柳無動於衷,她先鬆了一口氣,這才嗔怪地說道,“快吃飯吧。不過,不過是串珠子。”她到底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單獨給了長女,卻對小女兒沒什麼表示。隻是陳白家的心裏也委屈,畢竟翠柳年紀還小,碧柳年長,即將嫁人的花樣年華當然要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日後才好嫁到好人家去當少奶奶。左右等碧柳出嫁,離翠柳嫁人還有好幾年,也足夠他們夫妻在這當口再給小女兒攢東西了。

到時候剩下的東西都是翠柳這個小閨女的,翠柳也不吃虧。

雖心裏這麼想,陳白家的也擔心小女兒的心裏過不去,對翠柳又和聲說道,“你姐姐今日去相看人家,因此娘才給她拿了這串珠子。”

雲舒看了翠柳一眼,岔開話題好奇地問道,“碧柳姐姐去相看人家去了嗎?”陳白家的說得好聽,說是因碧柳去相看人家才給拿的珊瑚手串兒,可是眼睛好使的都看的出來,昨日裏碧柳為了珊瑚手串鬧得不可開交,今日就得了,顯然是陳白家的特意給她尋回來的。珊瑚珍貴,也稀罕,等閑難得,也不知道陳白家的是從哪裏不過一日就千辛萬苦地淘換出來的,不過既然陳白家的還知道掩飾,她也不願叫小姐妹再因為這些事與家人爭執了。

既然陳白家的能說出這個理由,那說明碧柳今日的確是去相看過人家。

問這個問題才是最安全的。

翠柳明白雲舒的心意,輕輕地在桌子底下握了握雲舒的手。

“可不是,正經的好人家。”陳白家的倒是極喜歡雲舒這樣溫柔貼心的脾氣,見雲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關心地看著自己,她隻覺得雲舒是最懂事的。看看不省心的長女,再看看倔強的小女兒,陳白家的喜歡雲舒喜歡得什麼似的,便一邊給雲舒夾菜,一邊笑著說道,“是不遠處鎮上的讀書人家,雖然沒了父親,隻有一位老娘,不過那孩子今年不過十六已經中了秀才,都說學問是極好的。咱們大姐兒嫁過去就能做個秀才娘子,豈不是書香門第?”

她乃是唐國公府的下人,雖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國公府出來的管家娘子也十分顯赫,可是與正經的讀書人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能叫女兒嫁過去做秀才娘子,那是怎樣的光彩。

陳白家的想想都覺得歡喜。

因心裏對這人家滿意,陳白家的越發給雲舒和翠柳布菜,叫她們多吃點。

碧柳也揚起了頭,露出幾分得意地說道,“也隻有我這樣養在家中的小姐才能叫人喜歡,說是配得上秀才相公。不然那等給人做了丫鬟的,正經的讀書人,誰會樂意娶一個奴婢出身的。”她這話頓時就叫翠柳變了臉色,隻是雲舒卻急忙柔聲說道,“英雄莫問出處,碧柳姐姐雖是嬌養在家,可是咱們家中也是依附國公府的,日後這話還是不要說了吧。不然若是叫秀才相公聽到,難免心裏不自在。畢竟秀才相公也恐怕會被旁人取笑,說是為了國公府的權勢才娶了門下的閨女,難免會叫秀才相公對碧柳姐姐心存芥蒂。”

她看似溫柔地寬慰與勸說,碧柳翻著白眼兒沒聽明白,陳白家的卻聽出了幾分意思。

雲舒說得很有道理。

若是人家秀才相公是清高的人,不喜歡陳家這樣出身國公府之家的門第,那這親事豈不是要黃了?

更何況雲舒說得隱晦,可是內中的意思卻依舊很是清晰。

陳白家的就是做丫鬟出身,碧柳看不起丫鬟,豈不是也看不起自己這個做娘的,還嫌棄她?

陳白家的不由對碧柳皺眉說道,“小雲說得對,英雄莫問出處,你也是丫鬟養的,這樣得意起來豈不是自己打臉?且也叫未來姑爺心裏頭不自在。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聽見沒有!”她為了這親事難得露出幾分厲害,碧柳沒有想到一向都心疼自己的娘親竟然會嗬斥自己,一張臉頓時紅了,憤憤地將手壓在了麵前的桌子上,看著十分惱火。見她一副要掀桌子的樣子,雲舒急忙拉著翠柳匆匆忙忙地把飯菜都吃了。

她們吃得快,陳白正微微皺眉,見了這兩個小丫頭急三火四的樣子,見她們倒是機靈得很,不由笑了笑。

陳白家的也急忙給她們盛了雞湯嗔怪地說道,“吃這麼急做什麼,噎著了算誰的?”他們夫妻一時沒有在意碧柳的怒意,碧柳心裏怒急,可是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又哭了一場,飯也沒吃得多麼盡興。隻是她如何兩個小丫頭都是不管的,等吃了飯就抱著買的那些東西回去房裏玩兒。倒是陳白,見女孩兒們都走了,房裏隻剩下自己與妻子,這才皺眉問道,“秀才相公?你說的是誰家,我怎麼不知道?”

“街東頭兒的許嫂子介紹的,今日才說起,我們就去相看了一眼。”陳白家的一邊給丈夫倒茶,一邊說道,“到底是秀才,斯文得很,倒是比咱們素日裏看的旁人都強些。”

“若是這樣好,又有了秀才的功名,娶一個同樣門第的都是使得的,怎麼反倒樂意咱們家?”他們陳家到底不過是國公府的下人,這在讀書人眼裏是次一等的奴仆之家,看不上的。

陳白家的突然抿了抿嘴角。

陳白頓時臉色一沉。

“這裏頭莫非還有我不知道的根由?”

見他有些鋒利的眼看著自己,一張一向和氣的臉沉下來的時候令人惶恐,陳白家的不由有些畏懼,目光遊移,不敢去看丈夫的臉。

“我,我許了他們家隻要與碧柳成親,就給大姐兒帶兩百畝良田給她當嫁妝,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