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錚發現自己又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時,傻愣了半天。端王爺一直搖著她,她頭疼欲裂昏了過去,再次睜眼便是來到了每次頭疾發作時會夢到的情境裏,在這裏,她記得現實裏和這夢境裏的所有事,可醒來後,卻忘記了夢境的一切。
這是原身和端王爺的世界。
先前她就有種錯覺,覺得這個顧錚其實就是她,會是嗎?
顧錚正在顧府裏看庶娘,王庶娘上次和她一起逃了後被端王爺抓了回來,還被她的便宜父親狠狠踢了一腳傷到了身體正在調理。
顯然調理的不錯,王庶娘整個臉都胖了一圈,比起先前更豐腴了,這會正吃著極為稀罕的果點。
“所以我說,端王爺對你多好啊,瞧瞧,雖然他對我沒什麼好臉色,可還是送了這麼多好東西過來讓我吃。”王庶娘笑得一臉燦爛,說著又拿了顆果子塞進嘴裏。
顧錚原本的愧疚在見到王庶娘微胖的身形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歎了口氣不說話。
“這麼一個對你好的男人,你到底還要求什麼啊?”
“庶娘,我想要自由。”顧錚認真的說道。
王庶娘想了想:“那是什麼?”
“是一種自己能做主的權利,不是局限在一個內院裏,而是外麵更外麵,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顧錚想要表達得讓王庶娘能聽清楚。
“那你去好了呀,又沒人阻止你。”
顧錚嘴角一抽,女子出個府都是難事:“庶娘,我不想二女共侍一夫,我想要一夫一妻,就算窮也好,就算苦也罷,我……”
“你,你竟然吃端王妃的醋?”王庶娘驚的嘴裏的果子也差點掉下來,“哎喲,我的女兒喲,你傻了啊,你的衣食住行全靠她頂著,我告訴你,要是別人成為了端王妃,虐死你。”
顧錚:“……”王庶娘是從哪裏聽出她在吃醋的?
“所以娘當初才想盡辦法讓你陪嫁過去做媵妾啊,那個顧盈也是娘看著長大的,性子跟她母親一個樣,端著架子都不屑與妾鬥,隻要你平常乖乖的不惹事,她也不會來找你的錯處。你喲!”王庶娘蔥段般長的手指點點女兒的額頭。
顧錚趕緊解釋:“庶娘,女兒並非吃醋,而是真的這樣想的。女兒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若那個男人負了女兒,那便和離,女兒再去找下一個更好的男人。”
王庶娘傻愣了下:“聽著好像不錯。不不不,那是騙人的,這種事隻有窮人家才有,為什麼窮人家才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養不起太多的女人啊,你看看咱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出去還有婢子侍候,可窮人家的主母,那得陪著男人一起幹活,多辛苦啊。”
“庶娘,我不喜歡端王爺,我討厭他。”每回午夜醒來,看到身邊睡著的男人,她打從心裏排斥。
看著女兒認真的眼睛,王庶娘發現女兒說這話時眼底充滿了厭惡,一時倒是被嚇住了,她從未見過女兒如此神情:“為,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從未好好聽她說過話。他從不尊重她所說的話。他們兩人在一起沒有任何的共同話題,除了房事還是房事。
隻是這些王庶娘聽了也不懂。
見女兒不回答,王庶娘又道:“那你當初為什麼答應娘去給端王爺下藥?”
那時她還沒穿過來啊,這要是早點穿過來,這麼荒唐的事她才不幹。
“行了,都已經是端王爺的人了,以後就好好的過日子吧,春紅以前說,一個月王爺在你房裏就有二十天。你還不知足啊,要知道你爹可是從未踏入過娘院子裏半步。”
顧錚:“……”一口老血。
端王府的轎子已經在顧府門口。
大門處,端王妃顧盈和主母正在門口說著話,看到她出來,衛氏冷眼看之,顧錚也知道主母不喜歡自己,上前施了個禮便先進轎了。
隱隱的,衛氏和顧盈的聲音傳來。
衛氏的聲音透著不理解:“她到底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三番幾次的出逃,她要作死可別連累了你。”
“母親放心,淑母妃和王爺從未因她的事而惱女兒。”顧盈很自信。
“也是,你可是給王爺生了兩位嫡子呢。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未曾懷上?”
“她並不想生王爺的孩子。”
“什麼?”衛氏很不敢置信。
顧錚看著說話的母女,又看著坐在轎子裏的自己,她能感覺到這個顧錚眼中的落寞,心中的孤獨,她被困在小小的內院之中,想逃離又逃不出去,想說個話卻沒有人能理解,規規矩矩做著妾室。
情景一轉。
顧錚正在院子裏喝茶,隨後下了朝的端王爺來到了院子裏,落寞的顧錚立即換上了一臉溫軟的笑容迎了上去。
趙元澈的長相是好看的,西沉的陽光將趙元澈的麵龐照得溫如玉質,這裏的他並沒有一身的冰冷,看到她時會笑,漆黑湛亮的眼神裏可以看出滿滿的寵溺,至少在她順著他時。
隨後跟著進來的萬總管和常柳手中端著兩盆花進來。
“這是下麵新進貢上來的品種,父皇賞給了母妃,我從母妃那要來送你,喜歡嗎?”隻要有新奇玩意,趙元澈都會想辦法弄來給她。
顧錚眼中並沒有特別的驚喜,隻是笑容滿麵的說:“喜歡,很喜歡。”
“那就好。”
晚上的時候,端王是住在這裏的。
日子就是這樣日複一日的過去。這個顧錚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王府裏,白天和兩個嫡子一起玩耍或是和顧盈聊聊天,夜晚的時候侍候端王。
就像王庶娘所說,一個月中有二十天端王是宿在顧錚屋中的,可端王不在的那十天卻是顧錚最為輕鬆且毫無負擔的一天。
年底的時候,越城下起了大雪,太子殿下邀請了一些近臣去曹越江上賞雪,許他們帶上家眷,端王便帶著她和顧盈一同前去。
這是顧錚第二次見到當朝的輔相沈暥,太子殿下也請了他和他的夫人。
第一次在端王府,她偷偷看過他,是一個清瘦高挺,但麵容冷峻透著疏離的男子,今天和那天一樣,也是穿了一件帶著暗紋的長袍,暖陽迎著臉頰,倒讓他略帶著疏離的麵龐透出了幾許平易之感。
他的夫人王婉容,顧錚印象很深,那天要說她對這年輕的輔相印象深的話,對於他的婚事印象就更深了,畢竟那是端王設計塞過去的,且這沈相在知道的情況之下還娶了她。這是將計就計呢,還是真愛呢?
賞雪的地方是江邊的閱江樓,今天太子殿下包下了一整層的樓麵供這些臣子和內眷們賞雪。端王爺被臣子們拉去了二樓,顧盈身為王妃自然也要和別的嫡妻們打交道。
顧錚自顧自的在欄杆旁喝著果酒欣賞著欄杆外的風景,二樓三樓能看到江麵,一樓外麵卻是個小園子,風景獨好。
幾名貴女走到了她麵前來。
“顧錚,你怎麼還敢出來?”一貴女走到顧錚麵前,一臉鄙夷的看著她:“靠著那下三濫的手段成為了媵妾,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這幾張麵孔隱隱熟悉,畢竟她一年到頭出去的次數不多,且每次出去都會被人嘲諷,懶洋洋的道:“你有意見嗎?又不是你的家事,怎麼,該不會你也喜歡端王爺想來摻一腳吧?”
“你。”貴女一句話就被氣著了。
“不是的話就一邊去。”
“顧錚,我們是替端王妃感到不值。”
“是嗎?可王妃從來不說我什麼,相反,有什麼好的都會留給我一些。”這話顧錚說的倒是事實:“你們別來煩我。”說著,顧錚起身要離開。
沒想其中一名貴女氣的不行,直接推了推她。古時的欄杆都較低,那人推的又猛,顧錚一時不察,直接被推了出去,外麵是個小院,那欄杆離地麵也有一米,她這一摔直接摔出了欄杆,掉在了地上,沾了滿身的雪。
裏麵的貴女都笑起來。
顧錚氣的撣去身上的雪和泥,正想抓住欄杆直接跳回去,頭頂有的聲音響起:“端王爺,這不是你家的那妾室嗎?好像又被人欺負了。”
顧錚抬頭,就看見端王和幾個麵生的男子憑欄而立。
看著底下女子一身的狼狽模樣,端王爺心裏生疼,麵上卻不露,畢竟在這裏的不是重臣就是世家子弟,要是知道他心疼一個妾室不知道會怎麼笑話他,淡淡道:“這有什麼,是她硬是要跟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