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帥大喜,知曉宮淩渢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好,你說。”說著,也坐回了坐榻上。
趙元帥十分欣賞宮淩渢,不僅因為其武藝,更因為其雷厲風行的作風以及果決的手段,當初便是宮淩渢作為欽差來到關東城救他於危難,當時他便暗暗發誓有機會定要還厲王這個恩情。
卻沒想到,厲王會有一日這般悲慘。
但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他都會全力支持厲王,不僅因為這恩情,還有便是——其與顧千雪的關係,也算是一家人。
宮淩渢冷冷撇了一眼窗外,而後收回了視線,蒼白的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笑意,“就如千雪所說,隻要我們兩人身份不暴露,京城的人質便會安全,在這之前,我要調查父皇的真正死因,但卻不用元帥調查,我有其他事拜托元帥。”
趙元帥道,“沒問題,您說。”
當麵前這年輕男子冷靜發號司令時,趙元帥心底竟有種感覺——他依舊是厲王,永遠的厲王。
宮淩渢點了下頭,“宮淩堯既然想收回兵權,整個關東城乃至元帥府,定有他不少眼線,所以我與千雪隱藏在這裏,隻怕早晚會漏出風聲,我們需要一個身份,一個進可攻退可守最恰當身份。”
這個問題,趙元帥還難住了,“這個……”
宮淩渢道,“元帥可還記得趙思途?”
顧千雪聽這名字熟悉得很,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瀾枝麵色大變,趙元帥無奈道,“別提了,因為這趙思途,瀾枝沒少與我使性子。”
帶著麵具的瀾枝幽幽地看了趙元帥一眼。
顧千雪這才想起趙思途其人!
趙思途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太子找出來偽裝成趙元帥的私生子以接替其兵權的工具,當時在難以洗脫“父子關係”的情況下,宮淩渢提議,與其否認父子關係令太子再次拿到把柄,還不如先將趙思途認下以盡快脫離危險。
顧千雪笑道,“外婆別生氣,趙思途真的不是外公的私生子,不說時間對不上,隻說他哪一點與外公像?”
瀾枝窘迫,“千雪休要聽你外公胡說,我何時使過性子?”
趙元帥笑著將話題繼續,“淩渢的意思是?”
宮淩渢目光悠遠,“趙思途是個雙刃刀,可以對我們有利、也可以對我們有害,隻看如何把握。如今宮淩堯剛剛登基還不敢興起風浪,但這風浪卻是早晚之事。如果我沒猜錯,他第一步會派遣細作,第二步會再次聯絡趙思途進行威逼利誘,第三步便對趙元帥出手。”
眾人點頭。
宮淩渢勾起唇角,“既然他喜歡認親這個戲碼,我們便也來認親。”
趙元帥一愣,“淩渢的意思是……”
“趙元帥不嫌棄,我便偽裝成元帥的孫子如何?”宮淩渢道。
趙元帥嚇了一跳。
宮淩渢卻未多做解釋,問向瀾枝,“久聞趙夫人在冥教毒術上造詣精湛,卻不知您有沒有辦法做一種既不對人損傷,又十分精妙的易容術呢?最好能改變五官。”
瀾枝凝眉,道,“易容術我確實會幾種,但或多或少對人都有損傷,回頭我試試看能否精進一下。”
顧千雪道,“外婆,我來幫你,我有一些思路。”心中卻在想,不知可否把好萊塢的麵具弄來,可以和瀾枝這個毒術奇才研究一下。
“好。”瀾枝一直很喜歡這個外孫女,認為顧千雪繼承了她的毒術天賦。
宮淩渢繼續對趙元帥道,“待我易容,便也來個尋親,就說是趙思途的私生子,待認親結束後,趙思途便可以消失了。這樣做的好處,一者是我有了一個方便行走的身份,二者能減少趙元帥的危險。”
顧千雪卻道,“當年趙思途是宮淩堯找出來了,他怕是知曉趙思途的底細,這樣會不會露餡?”
宮淩渢冷笑,“嗬,露餡與不露餡又有什麼區別?早晚撕破臉,這身份並非給宮淩堯看,而是給天下看。”
顧千雪卻有一種預感,宮淩渢這般決定,定還有其他原因。
趙元帥忙道,“我怎麼會嫌棄淩渢?但卻不想你涉嫌!”
宮淩渢道,“隻要不嫌棄,此事便這麼定了。”不容置疑。
趙元帥見宮淩渢堅持,歎息道,“如果不考慮危險性,這個偽裝身份最佳!先不說世子身份帶來的便利,還有一個好處便是,如果我死於非命,這兵權也不會落在別人手裏。”
瀾枝目露擔憂。
宮淩渢點頭,“這認親不用與趙思途商量,直接找幾個人證認親就是。”
“好。”趙元帥道。
宮淩渢歎了口氣,聲音也輕了一些,“身份之事暫且這般定,接下來是父皇的死因,如果我沒記錯,元帥曾說,神醫周府的人也去為父皇診過病吧?不知是哪位大夫。”
“是如今神醫周府掌權的是周川穀。”趙元帥道。
“千雪,你曾在神醫周府小住,對周川穀為人怎麼看?”宮淩渢問向顧千雪。
顧千雪道,“周川穀為人謙遜、醫術高明,更難能可貴的是其為人正直、思想卻不迂腐。”
宮淩渢點頭,“父皇駕崩,不用我們說,趙元帥怕是也調查過了吧?”
趙元帥回道,“是啊,但卻沒找到線索。”
“如果真是宮淩堯所為,以其行事風格,元帥根本無從找線索。”宮淩渢冷笑。
顧千雪問道,“所以,隻能從周川穀身上找最後的線索?”
“沒錯,”宮淩渢道,“待認親結束,便有勞趙夫人讓趙思途‘生病’,隨後元帥便邀周川穀來診病。一方麵為趙思途醫病,另一方麵接受我們的調查。周川穀回京後,他怕還要被宮中人的盤查。有周川穀作證,宮淩堯也不得不信趙思途暴斃一事,隨後我新身份便確定,便要想辦法營救了。”
“營救?營救秦妃和顧尚書等人回關東城?”顧千雪問。
“當然。”
“將他們藏在關東城嗎?”
宮淩渢冷笑,“藏?為何要藏?安置在關東城就是。”
顧千雪愣了一下,隨後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
宮淩渢將手臂輕輕放在紅木椅的扶手上,姿態優雅,周身猛然散發一種無形壓力。“既然宮淩堯要對趙元帥下手,我們為何還坐以待斃?”
顧千雪驚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