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兩個倒黴的人,倒黴死了

因為周圍還有不少血月樓的刺客,他們耳中都有母金,顧千雪不敢多說話,轉開了話題,“有追兵嗎?一會我們在哪落腳?”

宮淩渢道,“暫時沒有追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但北醴國沒有我們的據點,所以無法落腳,隻能連夜趕回南樾。”

顧千雪不解,“你們在楚炎國都有據點,為什麼在北醴國沒有?如果說起容貌差距,楚炎國和南樾國人的容貌差距不應最大嗎?”

麵具下的宮淩渢眉頭微皺,“因為北醴國人口太少,製度更為嚴謹。”

顧千雪了然。

眾人繼續用輕功前行。

“這樣抱著我會不會累?”顧千雪輕聲道。

麵具之下,宮淩渢的唇角勾起,“隻要你能在我身邊不離開,我願一生抱著你。”

景象飛速向後移動,顧千雪也歎了口氣,“對不起,我沒保護好自己……”

“不怪你。”他答。

她看不到他的麵容,但也能想象到憔悴,“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此時此刻,眾人正用輕功向宮外飛馳,很快便要跳出宮牆。

在這種強大壓力下,饒是輕功絕頂的刺客們也是繃著一口勁兒不敢鬆懈的,唯一一個敢一邊用輕功行進一邊說話的,怕也隻有內力深厚的“陸樓主”了,何況他還抱著一個大活人。

“好。”他道。

顧千雪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從前有一個人很倒黴,他走啊走,又碰見了一個人,另一個人也很倒黴,然後,兩個人就這麼倒黴死了。”

噗通一聲。

一名刺客定力不足,就這麼掉了下去。

絕殤冷哼,低聲催促,“跟上。”

“是。”那名刺客也很鬱悶——大家都在逃命,這女人怎麼這個時候講這些沒頭腦的笑話?樓主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宮淩渢卻未發怒,心情愉悅,“是啊,真是倒黴死了。”

顧千雪道,“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不會。”

“但我都認為自己麻煩了。”顧千雪苦笑。

“別胡說,”宮淩渢快速道,“隻要能在一起,便是風裏雨裏不也是風景?”說話期間已到了宮牆,時間掐算得剛剛好,這個時候沒有巡邏侍衛的經過,站崗的幾個侍衛也被血月樓的刺客秘密解決掉。

隻覺宮淩渢胸腔一漲,緊接著人便“嗖”地一下直上宮牆。

顧千雪閉口不敢說話,生怕打擾眾人。

半個時辰後,眾人已成功離開北醴國皇宮。

宮外有馬,眾人翻身跳上馬,趁著夜色策馬揚鞭。

眾人都累壞了,顧千雪能聽見馬匹上眾人的喘息聲,心生感動,“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是你,真的……除了你,沒人會冒著生命危險一次次救我。除了你,沒人能對我一直不離不棄。”清脆的女聲夾雜著哽咽,她與他共乘一匹馬,坐在他身前,雙手緊緊環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衣襟。

宮淩渢未說話,隻是騰出一隻手在她消瘦的肩上輕輕拍了拍。

“我是不是後知後覺?”顧千雪道。

宮淩渢終輕笑兩聲,“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不行!”顧千雪立刻道,抬眼看他,“我一定要說!隻要我們在一起,隻要我想到了,我便要立刻說出來讓你知道,因為我不知道下一刻我們又要倒什麼黴,我們又要如何分開。”

“……”

少頃,宮淩渢輕歎,“好,你說吧。”

顧千雪抱著他,歎了口氣,“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和他將我讓來讓去了。”

“……”

“並非惺惺相惜,而是同病相憐,你在他身上能看到你的影子,他在你身上能看到他的影子,所以,當你看到我拒絕他時也會難受,是嗎?”顧千雪道。

宮淩渢沉默。

顧千雪歎了口氣,“真想說,你們很幼稚,感情這種事怎麼能推來推去呢?好像將我推出去,就能喜歡上他一樣。”

“……”宮淩渢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轉念一想,你們剛結識的時候年紀尚輕,想來……算了,我指責你們做什麼?我年紀一把,不也是那麼幼稚?將感情當兒戲,當一種用來報恩的物質。”

“別自責,都過去了。”他道。

顧千雪點頭,“你說的沒錯,都過去了,我們都放下吧,他永遠是我們的朋友,不是嗎?”

“嗯。”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顧千雪依舊抱著他,“我有些害怕。”

“怕什麼?”宮淩渢問,“你的計策極為巧妙,即便是他們將北醴國國君救醒,但待撲滅火找不到屍體,才能意識到你逃走,那時候我們已經逃離危險地帶。”

顧千雪搖頭,“不,我不害怕追兵,是害怕我們再分開。”

“放心,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找你、救你。”他的聲音堅定,鄭重若誓言。

顧千雪抬頭看著他的麵具,好像透過麵具看見他的麵容,“好,如果下一次是你離開,我也去找你、救你。”

兩人的對話很輕,淹沒在馬蹄聲中,周圍刺客們並無發覺。

顧千雪透過他的肩,竟見到幾十名策馬的黑衣人,她壓低聲音,“難道血月樓的人都來了。”

“對。”宮淩渢答,“血月樓已停下所有任務,全力尋找、營救你。”

顧千雪用麵頰蹭了蹭他的衣服,“謝謝你,耽誤你生意了。”

“……”宮淩渢。

已黎明,絕殤道,“主上,天要亮了。”

宮淩渢回道,“傳令下去,加快行進,務必在天大亮之前到達神釜山。”

“是,主上。”緊接著絕殤傳令。

“神釜山?”顧千雪不解問道。

宮淩渢點頭,“神釜山是北醴國境內最大的山,群山峻嶺、山勢險峻,隻要入了神釜山,繼續向南行上十天的時間,便能到達鷹沙國,到了鷹沙國我們便安全了。”

顧千雪了然,她回憶之前看過的地圖——北醴國在最北麵,北醴國處在一個山窩之中,而京城臨近山窩內,也正是因為這三麵環山的山窩,北醴國京城的氣候才稍稍好上一些——北醴國的氣候確實太過惡劣。

過了神釜山向南,便是一派平原的鷹沙國,再穿過鷹沙國向南,則是江南水鄉的南樾國。

回去了,終於回去了。

從前對南樾國並無歸屬感,但如今卻如同回了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