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抿著唇,沒有立刻回答。
那些記憶太痛苦了,她不想再提起,可是總有人在不斷提醒她,讓她想起來。
見蘇眠不出聲,程方澤的神色更加嚴肅了。
“蘇眠,銘時是我的好朋友,他對你的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畢竟除了唐雅寧之外,我沒有見他對誰這麼用心過。”
程方澤說的是自己的心裏話,但是卻聽得蘇眠的心裏一陣抽疼。
她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唐雅寧,又是唐雅寧!
是啊,在霍銘時的生命裏,唐雅寧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女人,她算什麼?
哪怕她當時剛剛流產,霍銘時也根本不會在乎,隻會讓她跪在唐雅寧父母的墳前懺悔她根本就沒有犯過的錯!
程方澤還在等著蘇眠的回答,卻看到蘇眠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也越抿越緊,好像陷入了什麼極其痛苦的回憶當中。
“蘇眠,你……”
蘇眠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程方澤。
程方澤心裏一顫。
他跟蘇眠的接觸不多,但是卻從別人口中了解過蘇眠,知道蘇眠是個外向樂觀的女人。
可是蘇眠剛才看他的這一眼卻那麼悲愴,好像隱藏著極深的痛苦。
這讓本來還義正言辭有不少話想說的程方澤立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蘇眠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態太差,她深吸了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勉強地笑了笑,這才說:“對不起程總,我好像嚇到你了。”
程方澤搖了搖頭,“嚇到倒是不至於,不過……你好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方便跟我說一下嗎?”
說?說什麼?說她作為一個女人,卻被自己深愛多年的男人害得再也生不出孩子嗎?
這個現實太殘酷了,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事,她實在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
所以她隻是搖了搖頭,非常誠懇地提出自己的請求:“程總,我知道你和霍銘時是好朋友,可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很複雜,所以我想請求你,不要再幹涉我們的事,好嗎?”
從她進入索菲亞開始,程方澤就一直在明裏暗裏的幫她和霍銘時創造機會。
她知道,作為霍銘時的朋友,程方澤的做法無可厚非。
可是她真的已經累了,也不可能再愛霍銘時了。
更何況,霍銘時也根本不愛她。
既然這樣,那他們還有什麼必要糾纏在一起呢?不如各自放手,各自安好。
“你也知道,霍銘時心裏最愛的女人是唐雅寧,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唐雅寧在他心裏的位置還是無人可比。以前是我傻,是我妄想,可是現在我醒過來了,我不想再跟他糾纏在一起了。”
盡管蘇眠已經很努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是她眼裏還是帶著深深的絕望和痛苦,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就仿佛已經用盡了全力,眼睛裏瞬間盈滿了淚水。
程方澤的心狠狠的一顫。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站在霍銘時的立場,卻從來沒有站在蘇眠的立場,為蘇眠考慮過。
他甚至還因為霍銘時,來跟蘇眠興師問罪。
他到底在幹什麼?
看著蘇眠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程方澤隻覺得無地自容。
“對不起。”程方澤低下頭,滿麵羞愧,根本不敢再看蘇眠,“是我不好,太自以為是了,以前我總覺得銘時喜歡你,所以你應該跟他在一起,可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幫著霍銘時到底是對還是錯。
蘇眠搖了搖頭,“你錯了,霍銘時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唐雅寧,也隻有唐雅寧,而對於我……”
蘇眠苦笑,“用他的話說,他隻是想補償我而已。”
程方澤再一次感到了羞愧。
是啊,補償,霍銘時也是那麼說的。
“好,以後你們的事,我不管了。”程方澤終於下定了決心,“不過,我還是希望可以跟你做朋友。”
蘇眠有些意外,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似乎怕她誤會,程方澤解釋:“我是說,作為你的朋友,是你蘇眠的朋友,而不是霍太太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眠明白。
也就是說,不管她以後跟霍銘時走到了哪一步,她跟程方澤之間的關係都不會受到影響。
沒有立刻得到蘇眠的回應,程方澤有些尷尬,撓了撓頭。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做的事挺混賬的,你要是不想交我這個朋友也沒什麼,不過……”
見程方澤誤會了,蘇眠趕緊解釋:“程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很高興能成為程總的朋友。”
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而且撇開霍銘時的事不說,程方澤也確實挺仗義的。
見蘇眠答應了,程方澤好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再說霍銘時的事,不過蘇眠卻記得昨天晚上霍銘時說的話,順便跟自己的這個新朋友打聽了一下周家的情況。
“周家很複雜,周躍亭的野心很大,他那個兒子周子謙也不是吃素的,至於那個前幾年才從外麵認回來的周子睿,他的贏麵不大。”
簡單說了一下周家的情況,程方澤才問:“對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你對周家的事感興趣?”
他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酒吧裏聽到的信息,沒等蘇眠回答就先笑了,“對了,你好像跟周子睿是一起長大的是吧?”
“嗯。”程方澤的說法跟霍銘時的差不多,蘇眠因此有些擔心,“我有點擔心周大哥。”
看到蘇眠微微蹙起的眉,程方澤猛然想起來前段時間霍銘時說的話。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過回到辦公室以後,他還是給霍銘時打了個電話。
“周家的事,你真的要那麼做?”程方澤問。
霍銘時有些不明所以,“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肯定有,可我等不了了。”霍銘時的回答很堅定,“時間一到,蘇眠一定會跟我離婚,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是最快速而且最有效的。”
程方澤知道,霍銘時一旦決定了的事,別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
可是一想到蘇眠剛才的模樣,程方澤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你就不怕蘇眠恨你嗎?”
霍銘時沉默了幾秒鍾,“你今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