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幫忙也是應該的。
“家具剛打出來,還沒等當上漆,鎮中那邊就開始體檢……”
體檢之後的事蘇音也都知道。意思也就是說,整套家具淩夢從來沒用過?
這種認知讓她舒服極了。
跨過低矮的門檻,蘇音撫摸著室內家具。坦白說,蘇建軍自己打得這些家具算不上多好看,樣式土是硬傷。
可手從衣櫃門上拂過,摸著帳子床,坐在柔軟的被褥上,她唇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很漂亮,我真沒想到剛回來就收到這麼大的驚喜,謝謝你們。”
蘇建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孟田芬一愣,四目相對間,看著白淨小臉上真心的笑容,她隻覺一股熱流從心底湧起。
女兒是真的喜歡。
坦白說,一直到此刻之前,她的心都是懸著的,其中還夾雜著濃濃的愧疚。
他們家跟淩家條件,差得實在不是一點半點。
音音回來真的是正確的選擇?
她現在還小,等以後步入社會,結婚成家,認識到生活的艱辛,到時候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怨恨他們這對無能的父母?
可現在音音卻明確的表示,她高興。
這一點極大地安慰了她那顆心,熱意上湧,孟田芬趕緊別過頭。
“喜歡就好,帶回來的東西都放櫃子裏,我們沒動過。音音你先休息會,然後看下該怎麼放。”
以極快的語速囑咐完,孟田芬隨便找個做午飯的借口,捂住嘴趕緊退出去。
蘇音察覺到她尾音中的哭腔,有些無奈的搖頭。
她多少了解孟田芬心思,幾次見麵不難看出,這位血緣上的母親性格敏[gǎn]又善良。
她總算明白,前世自己那包子性格究竟是從哪來的。
不過被人這樣患得患失、捧在手心裏,這感覺還真不賴。在柔軟的被褥上打個滾,聞著裏麵簇新的棉花味,她忍不住嗤嗤笑出聲。
新家具、新被褥,這還是她第一次用新的東西,擁有自己全新的房間。
開心夠了,稍稍平複下心情,她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東西。
前麵帶回來那些東西都原樣擱在櫃子裏,連塑料袋上她打得蝴蝶結都沒動過,這種認知讓她舒服極了。
任誰都不喜歡別人亂翻自己東西。
所以說,人的素質高低,真的跟有沒錢沒有必然聯係。她的親生父母看起來貧窮,但無論是先前車上說得那番疏遠淩家的話,還是現在原封不動的行禮,他們真的很明白事理。
蘇音是個勤快人,前世做過一整座大別墅的管家加保姆,現在收拾這點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連帶這次帶回來那些東西,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妥當。
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蘇音對這個家也有了初步的歸屬感。
從暖瓶裏倒杯熱水,有些年份的搪瓷水杯刷得很幹淨,連把手內側縫裏都刷得閃亮,蘇音用起來很放心。
不管條件好壞,幹淨衛生這點,正常人都不會討厭。
喝口熱水稍微休息下,院子裏有人喊她吃飯。
“音音,洗手準備吃飯啦。”
“好咧。”
蘇音也扯起嗓子回答,一問一答間自然而親昵的姿態,讓她忍不住抿起唇角。
再喝口水,她站起來朝外麵走去。
蘇家沒有專門的衛生間,洗手是用臉盆。客廳剛進門右拐的地方有個水缸,旁邊擺著木架,搪瓷水盆就擺在上麵,再上麵牆上貼著麵不大的玻璃鏡。木架分兩層,上層高度跟一般洗手台差不多,下麵擺放著肥皂、香皂等清潔用品。
木架上方橫著條麻繩,上麵搭著兩大一小三條舊毛巾,還有條淺色新毛巾。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雖然東西都有些寒酸,可收拾得幹淨,看起來也順眼。
蘇音兌點溫水,塗肥皂認真洗著手。
與此同時,孟田芬也端著個大海碗從廚房出來。
家裏條件並不寬裕,他們吃穿上向來很節儉。不過音音頭一天回來,孟田芬還是特意準備下。昨天趕集她特意買了排骨,今早就弄好,小火燉在鍋裏,回家火候剛剛好。
滿滿一大碗給隔壁大伯家送過去,順便把兒子拎回家。
“安安,姐姐回來啦!”
小蘇安嚇得一哆嗦。
正忙著放排骨湯的孟田芬沒注意到,順口囑咐兒子:“快去看看姐姐,順便叫姐姐出來吃飯。”
蘇安眼中染上恐懼,不過還是聽媽媽的話。
蘇音正在拿新毛巾擦手,突然感覺旁邊一股視線。順著感覺看過去,就見一隻小手巴在房門上,露出一小半額頭和一隻眼。
那隻眼睛非常漂亮,長而濃密的睫毛,黑黢黢的眼珠。
第103章、萌弟弟
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打下一小片陰影,下麵是黑黢黢的眼珠。
好漂亮的眼睛!
等等,怎麼有些眼熟。
蘇音擦幹手,將毛巾搭回繩上,看著麵前鏡中自己。眉毛走勢一模一樣,如果睫毛再長點,眼珠再黑點,那豈不是一模一樣!
小正太身份呼之欲出。
相隔兩世,這是第一次見麵。但對於這個親生弟弟,蘇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前世,這是蘇家夫婦決絕拋棄她的原因。在淩夢口中,他是個小霸王、熊孩子,“重男輕女”的蘇家夫婦把家裏所有錢都花在這個兒子身上,對淩夢這個做女兒的百般苛待。
重生後她知道淩夢的話不怎麼可信,幾次跟蘇家夫婦見麵,也主動問起過這個弟弟情況,從他們口中聽到另外個版本。這個弟弟從生下來便體弱多病,經常進醫院。
兩個版本並不衝突,所以雖然她給這個未曾謀麵的弟弟精心挑選了禮物,但心裏仍舊兩套備案。
萬一真是個從小體弱備受寵愛而寵成的熊孩子,大不了她直接開撕,把禮物搶回來。
可如今,僅僅一個照麵,她就摒棄了先前那些雜七雜八的道聽途說。
果然了解一個人,不能通過別人的嘴,要自己真正去接觸、去感受。
一個照麵,蘇音尚不清楚小正太秉性,可她卻直觀地感受到了某些東西。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長得跟她這麼相似的人。這是她的親弟弟,擁有相同的父母,血脈相連。
這種感覺真的難以用語言形容。
她不由向前一步,蹲下,高度與小正太齊平,聲音放柔,“你是安安,對吧?”
蘇安站在門前台階上,撅著小屁股身體前傾,小手巴在門上。巴得太緊,帶著泥土的指甲泛出紅潤。
這個姐姐好漂亮,笑得也好溫柔。
小孩子總是敏[gǎn]的,第一印象,蘇安直覺這個親姐姐沒有想象中那麼壞,甚至好像還不錯,而且模樣……也挺麵熟的。總覺得見了很多次,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之前那位親姐姐給他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恐懼,而隔壁樂樂堂姐前段時間也一直在說這個姐姐如何不好。可如今溫柔的笑意傳來,如初春三月的暖陽般溫暖而柔和,晃得蘇安暈乎乎。
一瞬間他忘卻了那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巴在門上,隨著自己的本能不由自主地點頭。
“恩。”
蹲在門邊,這個角度蘇音也徹底看清了小正太整張臉。
皮膚有些發黃,雙頰不是這年齡孩子該有的鼓脹,而是稍微塌下去,這點與生病之說相符。整張臉與她有九成相似,剩下那一成,是在她五官基礎上進行的微調和優化。∮思∮兔∮在∮線∮閱∮讀∮
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萌包子,但卻是一枚精致的包子。
簡直可愛到炸!
蘇音心裏已經開始冒彈幕了,怕自己太熱情嚇到小包子,她深呼吸下,稍微穩了穩情緒。
“安安,我是姐姐。”
“姐姐?”
小正太情緒有些觸動,黑黢黢的眼睛瞪得老大,小手抵在嘴唇上,顯得特別無辜。
叫姐姐啦!
彈幕有要炸屏的趨勢,蘇音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自己的安祿山之爪。
“對,姐姐給安安帶了禮物哦!”
“禮物?”
蘇安下意識地重複。
記得姐姐去年過生日,好多同學送給她禮物,有漂亮的風鈴、筆記本,都用很好看的包裝紙包著,上麵打著蝴蝶結。那天姐姐可開心了,當著他的麵一個個拆開,然後用可惜的語氣對他說:
“哎,你身體不好,以後指不定不能上學。不會有同學陪你玩,更不會有朋友送你禮物!”
當時他難過了好久。
可這個剛回家的新姐姐告訴他,給他帶了禮物?
蘇安眼睛亮了。
小正太好像更可愛了,蘇音朝他伸出手:“要不要來看看?”
在她鼓勵的目光中,小正太放在唇邊的小手拿下來,緩緩伸過來,然後試探性地攥住她的小指。
攥住小指的小手軟軟的,稍微有點涼,在盛夏炎熱的天氣中帶來格外舒適的感覺。
蘇音不禁唇角上揚,起身帶著他往前走。眼見馬上要進自己房門,沁涼的小手鬆開。
下意識扭頭,她剛好捕捉到小正太眼中的恐懼。
“怎麼啦?”
仔細看下,不就是道正常的房門?
“姐姐房間,不可以!”
蘇安弱弱地說著,姐姐曾不止一次警告過他:要是敢隨便闖進她房間,就把他扔給村口路過的瘋子。要是敢哭或者跟爸爸媽媽告狀,就把他送給賣小孩的。
姐姐?
蘇音很快反應過來,這個姐姐,應該指的是淩夢。
前世相處十年,高中畢業後那七年更是作為保姆伺候淩家三口吃喝拉撒睡,她滲透進入淩夢生活的方方麵麵,對她簡直再了解不過。雖然小正太隻說了短短七個字,但她還是腦補出了很多內容。
當年醫院弄錯保溫箱標簽,導致她和淩夢抱錯。同為無辜的受害者,淩夢都能恨她成那樣。
小正太出生之前,淩夢可是蘇家獨生女,占盡蘇家夫婦寵愛以及這個家庭的一切資源。可弟弟出生後,不僅父母寵愛要分薄,甚至連家裏的錢都得優先給他治病,淩夢得恨成什麼樣。
蘇音腦海中閃現出前世淩夢說過的那些話:蘇家夫婦把錢全花在弟弟身上,過生日都買不了件漂亮衣服、同學生日也拿不出像樣的禮物……巴拉巴拉。
在她的觀念裏,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