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藥遞出去,她懷著難以言表的心情,跟旁邊窗口同事八卦起了剛才的事。
“都燒到需要住院了,還是楊醫生女兒陪著過來的。我打電話過去,吳醫生管都不管,直接掛掉。”
“前陣不都在傳,她那個不是親生的。”
“音音多好的孩子,不是親生的,這麼多年養下來也該有感情吧。”
你一言我一語,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尤其還是關於最近院裏的風雲人物。很快吳醫生冷酷對待發高燒親生女兒的消息,就傳遍了醫院每個角落。
位於頂層的手術室,秦朗已經簡單梳洗過,傷口也處理好,那身救災時髒到不行的衣服也換下來。
因為是緊急任務,來時沒準備太多衣服。所以他現在穿的,是在平城買的白T恤和牛仔褲。兩身衣服回部隊時被他隨手仍在汽車後備箱裏,這會正好派上用場。
兩個送藥護士推著車過來,隨口八卦著剛才聽過的大新聞。
“吳醫生也太過分了吧。”
“那可是抱養的,可不就成了草。”
“不過音音也真是可憐。”
吳、抱養、音音……三個敏[gǎn]字傳到耳朵,秦朗腦海中閃現出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
第38章、原來如此
秦朗穿梭在醫院走廊內,尋找著小姑娘身影。
感冒發燒,應該也就是掛個水。
剛才送受傷戰友來時路過一樓大廳,掛號處已經排起長隊。醫院人滿為患,連帶著肯定病床不足。
她應該不會在病房裏。
迅速排除這兩點,秦朗在走廊內穿梭,目光檢索著掛水的病患。沒過三分鍾,他便在醫院大廳內,電視機前的座椅上找到了小姑娘。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小臉有些發紅。染上紅潤的臉蛋,顯得那雙大眼睛更加黑而亮。
來醫院的病人大多氣色不好,白淨纖細的小姑娘坐在人群中,越發顯得惹眼。
有那麼一瞬間,秦朗覺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
蘇音本來不在這邊大廳,可輸液實在太無聊了。
平日她還能看書複習打發時間,可現在她發著燒,全身上下都覺得冷,但腦子又跟放到蒸籠裏似得又悶又熱還有點疼。什麼都做不下去,她幹脆提著掛吊瓶的杆子來到這邊,找個位置開始看電視。
電視裏麵正在放足球。
蘇音對足球籃球等體育項目沒有絲毫興趣,前世被鍾鳴帶著看了點,大概知道簡單的規則。
後來鍾鳴成了淩夢男朋友,她也沒再強迫自己。
然而今天,她卻破天荒地對足球來了興趣。
電視裏播放得不是別的,正是四年一度的全球足球狂歡盛典,點燃整個夏日激情的世界杯。
這一屆剛好是韓日世界杯。
蘇音對這次世界杯印象十分深刻,不僅僅是因為華國首次進入世界杯,更是因為這屆世界杯的奇葩。
作為東道主的某宇宙大國各種黑哨,接連戰勝各路足球強國,在世界範圍內引起極大嘲諷,被譽為史上最差的世界杯。
當年鍾鳴也是嘲諷大軍中的一員。
蘇音也鄙視黑哨,可她關注點不在這,而是在另一方麵。
黑哨,可以帶來巨大的賠率。
打個比方,韓國踢葡萄牙,你猜誰贏?
韓國向來不是什麼強隊,在此之前世界杯賽場上一場球都沒贏過,而葡萄牙是傳統足球強國。
閉著眼都知道押哪方。
可宇宙大國就是贏了,就問你服不服?
蘇音當然不服,可這並不妨礙她用這個來賺錢。
瞅著空間內換洗衣服上安安靜靜呆在那的一遝鈔票,那是她一周來的打工所得。用這個來押注,連續翻番,她可以迅速得到一大筆錢,徹底解決經濟上困境。
那麼問題來了,去哪押注?
想法很好也完全可行,可當要展開實際操作的時候,蘇音被難住了。
秦朗就是在這時候找到的她。
悄無聲息地靠近,秦朗發現小姑娘皺眉看著電視,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離得近了他也注意到,小姑娘臉上紅潤有些不正常,更像是病弱的潮紅。
生病不好受吧。
尤其她還沒有家人陪在身邊。
秦朗站在她身後,居高臨下看著她纖細的脖頸、單薄的肩膀以及還沒有他胳膊粗的腿,突然就有些心疼。
雖然調查出來的資料顯示她很堅強,可很難想象外表這麼柔弱纖細的小姑娘是怎麼在那麼深重的打擊中撐過來的。
她沒有依仗。
上周末的舉報信中,他曾拜托周厚生照顧下小姑娘,有什麼困難就幫一把。他在部隊,絕大多數時候都很不方便,這樣把事情托付出去,對小姑娘也好。
兩不相欠。
可如今入目的景象卻讓他心情有些沉重。
秦朗突然升起股念頭,或許應該把那件事告訴她。
秦家人身份向來是秘密,小姑娘或許還記得救人之事,可應該不知道她救了個怎樣人家的小孩。畢竟正常情況下,誰會想到自己偶然救過的孩子,能帶來那麼大的利益。
按他掌握的資料,淩家夫婦應該從細枝末節中察覺到些什麼,所以才會積極收養她。
人是她救得,這本成為她的依仗。
相由心生,無論小姑娘容貌還是她周身純淨的氣質,都證明她是心思純正之人。
告訴她真相又何妨。
這些念頭在秦朗心中一閃而過,再回過神來時,就見小姑娘已經扭過頭,正麵露驚喜地看著他。
“怎麼是你?”
蘇音正想著去哪投注,思來想去隻有足彩一條路可走。雖然足彩賠率一般不怎麼高,金額稍微大點還會有高比例的稅,但這的確是目前看來最穩妥最方便,同時也是最靠譜的方式。
剛定下主意,她便察覺到背後陰影襲來。她下意識扭頭,然後就看到張俊美無鑄的臉。
等等,這張臉怎麼有點熟?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容易被記住,蘇音很快就想起來。
“恩,是我。”
秦朗看向她旁邊位置,“能在這坐下麼?”
這是徐雯雯的位置……
跑前跑後張羅著給她掛上水之後,這位同桌又拿著楊玉蘭飯卡去食堂給她打飯,前腳剛走。
看著那張好看的臉,她下意識點頭。
“這是我朋友位置,她現在不在,你可以坐一會。”
見他坐過來,牛仔褲下包裹的那雙大長腿離她校服裙子下的腿不到十厘米,屬於雄性獨有的氣息撲麵而來,蘇音突然有些緊張。
很快她就不緊張了。
“你好,我叫秦朗……”
少年以此開頭,接下來半分鍾內,用很簡練的語言說出件見義勇為之事。
“你說,是我救了你的家人?”
蘇音指著自己鼻子,驚訝地看向麵前的俊朗男人。
他穿著很簡單的白T,算不上什麼名牌,可套在他身上卻硬生生成了淘寶賣家秀,而且還是不用PS的那種。
容貌還是其次,最關鍵的是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氣質。
即便手腕上纏著繃帶,可他還是整整齊齊坐在那,腰板挺得筆直,周身散發著中正平和的氣質。
這樣的人,絕不會說謊。
蘇音幾乎本能地相信他剛才所言。
連帶昨天到今早自己那些猜測,一切也就能解釋得通。可現在問題來了,想破頭她也記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救過人。
第39章、原諒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我什麼時候救得?具體在哪裏?”
有問題就要及時問,而且蘇音感覺麵前這位叫秦朗的年輕人並不是什麼壞人,所以幹脆直接問出來。
秦朗一噎。
果然……她根本就沒當回事。
他想起通電話時小蕤稚嫩的言語,“我問過漂亮姐姐她叫什麼名字,可她沒理我。看遊泳館工作人員來了,把我交給他們,然後自己遊走了。”。
的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秦朗看著蘇音側臉,肯定侄子眼光。
“上上個周四,平城遊泳館,晚上差不多也是這時候。你救得是個一米多高的小男孩,模樣跟我有點像。”
有這回事?
蘇音繼續努力回憶。
如此多得線索擺在那,回憶起來也很具體。吹開蒙在記憶上的厚重灰塵,那些因相隔太久而逐漸褪色、稍顯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
上上個周三晚上親子鑒定結果出來,高懸於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終於落下,斬斷她最後一絲幻想。
吳瑜咆哮著、尖叫著要把她趕出淩家。
周四早上照常去上學,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放學後更是本能地恐懼回到那個家,麵對突然變臉要把她趕出去的父母。
所以她來到了市遊泳館。
遊泳館是年初新開張,工作日幾乎沒什麼人,深水區隻有她一個人。
泡在恒溫的水池內,高強度有氧運動宣泄著她的鬱悶,然後她就看到旁邊撲騰的水花。
再然後……
她好像是救了個孩子?
蘇音掛著吊瓶的手前驅,做泳池中托舉的動作,兩手中間比劃下大小,“就這麼大一團?”
秦朗覺得“團”這個形容詞用得十分貼切,小蕤白白嫩嫩、小小一隻,可不就是個糯米團子。
“身形跟你比劃得差不多。”
記憶複蘇,好多細節也跟著清晰起來。她盯著麵前青年男子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我想起來了,那個小孩子眼睛跟你好像。”
秦朗點頭。
沒錯,他們秦家所有人的眼睛都長這樣。
“都記起來了?”
“恩。”
秦朗話鋒一轉,“你救了小蕤,我們全家都很感謝你。”
“據我所知,你現在情況……好像不怎麼好。冒昧問下,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麼?”
終於把目的說出來,秦朗長舒一口氣。
蘇音愣住了,幾乎不受控製地開口:“你的意思是說,要報答我?”
秦朗感受到她情緒的突然變化。
明明先前她還很高興,在他說出補償後,突然變得陰沉。有那麼一瞬間,秦朗甚至感覺到西伯利亞高原上冬日吹起的朔風,那是能吹透人骨頭的冷。
蘇音的確很生氣。
到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