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炸裂的嘭嘭聲壓住了絲竹的聲音,外麵亮起的煙花映得窗紗忽明忽暗,尖厲的慘叫聲響起來,隻短暫地叫了一聲,便停了下來,隻剩下低低的唔唔聲。
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對赤裸糾纏著的男女。
端王俊美的臉扭曲著,低聲咒罵嘶吼著,他身下的宮女容貌嬌俏可愛,雪白的身子上一片片的青紫印痕,被他掐著脖子,大張著嘴雙眼暴突,眼看著就要沒氣了。
端王忽然鬆開手,那宮女急速地喘了兩口氣,雙目中滿是恐懼。
宮女看著端王,向後瑟縮著,忽然尖叫一聲,用力地推拒著他。
外麵的煙花停了下來,絲竹聲再次響起,夾雜著太監宮女們隱隱的說笑聲。
端王臉色鐵青,連著扇了宮女幾個耳光,宮女似乎被他打懵了,頭軟軟地垂向一邊。
端王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窗外,用力捏著宮女的下巴,宮女無意識地張開了嘴。
端王心裏一股毒火愈燒愈烈。
那該死的肖岸錦竟然是皇帝的兒子!
皇帝竟然要讓肖岸錦做太子,還把玉竹許給他做太子妃!
還有康王,他可憐巴巴地被圈禁在宮裏,而康王卻什麼事都沒有,還得意洋洋地參加宴飲。
當他不知道麼?康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趁著皇帝病得快死,趕回來爭奪那個位子。可同樣是犯了錯的皇子,憑什麼康王就沒事,隻有他倒黴,不就是因為他的娘死了麼?
端王心下恨極,卻又拿那些人無可奈何,隻能拿眼前的人出氣,身下的小宮女兩眼翻白,眼見得就沒命了。
端王愈發憤恨,一手扯著宮女的頭發,另一手用力扇她耳光,小宮女吃痛,悠悠醒轉,目中閃過一縷決絕之色,用力合上了牙齒。
一聲高亢的慘叫聲衝破雲霄,卻被煙花的炸響聲和絲竹聲掩蓋住了。
……
……
煙花倒映在湖麵上,同湖麵上各色的彩燈交相輝映,視野之內燈火璀璨,映著近處的亭台樓閣,猶如仙境。
微涼的風從湖麵上吹過來,帶著幾分新鮮的水氣。
玉竹憑欄而立,望著湖內的彩燈,心中紛亂如麻。明珠站在她的身旁,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她的側影。
方才繼肖岸錦是皇子的消息之後,皇帝又宣布了一條旨意。
他竟然為玉家和蕭岸錦賜婚。
玉竹憶起方才宣旨太監宣布旨意的瞬間,心下暗暗歎息。
聽到宣旨,玉仕軒手中的酒杯當時就掉在了案上,整個人也傻了,旁邊的官員對他說恭喜,他也隻是呆呆愣愣的不知回應。
周圍的人倒不以為意,都以為他是歡喜傻了。
玉竹比玉仕軒要稍稍鎮靜一些,卻也強不了多少。
她的臉色慘白身子僵硬,手指微微發抖,她雖然想到了有這種可能,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康王麵色難看,燕青握緊了手中的酒杯,肖岸錦神情含笑,注目玉竹,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歡喜。
蕭岸錦的這幅神態落在有心人的眼裏,不少人心下暗暗思忖:看樣子這位未來會更加紅極一時的皇子,對玉家的女兒還是很滿意的。
玉仕軒身邊的幾名官員笑得更殷切了,拉著他笑嗬嗬地說個不停,恭喜聲不絕於耳。對於玉家能得到這個殊榮,大家倒是都沒什麼嫉妒的。
一方麵玉家受了極大的冤屈,滿門中隻剩下父女二人,另一方麵,玉竹本人前段時間剛剛立下大功,一個皇子妃的名份,還真不算什麼。
大殿中很是喧鬧了一陣,樂師重新出現,彈奏起節奏歡快的曲子,席間慢慢地恢複了秩序。
經過這麼一段插曲,殿中氣氛活躍了不少,大臣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女眷這邊更是嘈雜,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玉竹身上。
“她真是幸運!”
“那可是肖大人呢,哦不對,現在已經是殿下了,而且恐怕很快就要封王了。”
“聽說這女子出生的時候,全家蒙難,隻有她逃得一死,如今卻如此幸運,竟然……”一名少女眼含羨慕地斜瞟著玉竹道。
“是啊,”另一名婦人裝扮的中年女子也低聲道:“肖大人風姿俊偉,持身又極正,玉家這一次真是好運氣,竟然得此佳婿。”怎麼這好運氣就沒落到她家頭上呢?她家裏也有適齡的女兒,怎麼就沒遇到這等好事呢?
這樣的好運,其實玉竹並不想要。
從後世而來,玉竹的思想同這個年代的婦人們都不一樣。
她無法想象,自己會被禁錮在這個表麵上看起來很大的宮殿中,同後宮中的婦人們勾心鬥角,爭寵吃醋地度過餘生。
這樣的人生,活著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玉竹並不在乎婦人們的議論和目光,隻是想著突然發生的事情,心下煩亂不已,她隻坐了一會兒,便找了個借口躲了出來。
明珠見她離席,忙向太後稟了一聲,也跟著她一起出去。
注意到玉竹離席的人不在少數。
燕青神色微動,想要跟著出去,卻被身邊坐著的武官拉住,向他討教排兵布陣的事情。
康王麵色深沉,目光跟著玉竹,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要起身,見明珠帶著一個宮女快步跟上玉竹,心下微鬆,又將酒杯拿了起來。
“阿炎哥哥,聽說南越那邊的馬兒較咱們上京的馬兒要矮小一些,可是真的?”
七歲的賢王坐得端正,側著頭看向康王,頗為認真地問,麵上帶著一絲狡黠。
康王笑著刮刮弟弟的鼻子,道:“是啊,那邊的馬兒雖然矮小,卻是極有耐力,又馴服聽話。”
賢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動一下,忽然拉起康王的手,小聲小氣地道:“哥哥可不可以幫我找一匹呢?我想學騎射,可是師傅說宮裏沒有合適的馬兒,讓我騎一匹小馬,他還說小人騎小馬,可我就想騎大人騎的馬。”
康王失笑,這小人兒還要騎大人的馬,他正待答應,旁邊的景王扯扯他的衣袖:“哥哥,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