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玉竹的安全著想,太後又將正帶著士兵在宮中執勤,奉命搜捕端王餘黨的燕青請了來,鄭重地將玉竹托付給他。
“燕將軍,哀家將玉大夫的安全托付於你,你可不要辜負了哀家的信任,不論誰敢對玉竹不利,哀家都給予你先斬後奏的權利。”
太後含笑說道,麵上神情極為慈和,這使得她蒙著翳膜的眼睛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溫和。
燕青鄭重行禮,大聲允諾,目光看向玉竹。
“臣願以性命保得玉大夫安全。”
他說話的語氣鏗鏘堅定,眼神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深情。
他的小竹子這些日子辛苦又危險,奈何他卻公事在身,不得擅自離開軍營。這些日子以來燕青心急如焚,日日夜夜隻是擔心玉竹在宮內的安危,卻無法幫得上她一點忙。
好在燕青安插在宮內的眼線送了信出來,他的小竹子治好了皇帝所中的奇毒,挽救了危如累卵的局勢。
今天得到皇帝的命令,命燕青親自帶部分羽林軍入宮搜捕端王餘孽,燕青心下欣喜,終於又能見到玉竹了!
燕青暗暗決定,待朝中局勢穩定下來,他便與玉竹成親,向皇帝辭官,帶著玉竹到江南去定居。
這種身不由已,在危難時刻不能親自去保護愛人的痛苦,燕青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現在,燕青帶著兩名護衛站在大殿當中,玉竹在裏麵為那位所謂的公主診病,他們中間隔著一排薄紗屏風,燕青能隱隱約約看到玉竹的身影,聽得到玉竹低聲詢問病情的聲音。
“公主這是受了極重的寒涼,寒涼入體再加上遭受杖刑,外傷內寒一起發作,形成血崩之症。”
徐聽鴻看看玉竹的臉色,他很想知道玉竹拿病人有沒有辦法:“玉大夫可有辦法?”
玉竹搖了搖頭:“沒辦法,胎兒保不住了。”
“那公主呢?玉大夫可有法子救救公主?”於嬤嬤忍不住急切問道。
玉竹打量夜安暖慘白腫脹滿是傷痕的臉,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對不起,公主已經血氣枯竭,玉竹也無力回天,隻能試一下,先將胎兒打下來再說。”
夜安暖臉上有傷又青腫不堪,玉竹還是認出了她。玉竹不在乎皇後怎麼找到了夜安暖,她奇怪的是,夜安暖肚子裏的胎兒是誰的?
這些日子她呆在宮裏為皇帝診病,雖然也知道外麵的事情,卻並不包括夜安暖的事,畢竟同奪儲之爭比起來,這隻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徐聽鴻聽了這慶眼睛一亮:“現在主要是公主的血氣枯竭導致胎兒不下,因為胎兒下不來又導致流紅不止,隻要胎兒打下來,公主還有幾分活命的希望,總好過坐以待斃。”
吳若甫眼觀鼻鼻觀心,肅立在一旁不作聲,隻偶爾偷眼瞧瞧這邊。
別人不知道皇後對於這個公主的執念,他可是知道的。
當年公主剛剛丟失的時候,皇後就像瘋了似的,打殺了無數宮人,還大病一場,整整兩年下不了床。
當時他經常來給皇後診脈,皇後的樣子就像枯了的花一樣,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如今好容易公主找到了,卻是這麼一個樣子,遍體鱗傷不說,腹中還有著一個胎兒。
吳若甫不是傻的,他早就注意到,這位公主的發型明明是未成親的小娘子,那她腹中胎兒的來曆就很可疑了。
不管公主救不救得活,都有一大批人要遭殃,吳若甫膽顫心驚地想: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死多少人,玉錦能治得了太後的眼疾,太後自然不會讓她死,他和徐聽鴻能不能保得住性命就兩說了。
果然,皇後似是被玉竹和徐聽鴻的話所激,厲聲道:“這孽種本宮原本就沒打算要,但若本宮的女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得跟著陪葬!”
玉竹端然凝立,抬頭正視著皇後,毫無懼色。
徐聽鴻和吳若甫不知朝中的現狀,她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除非皇帝親自下令,否則的話,就憑被圈禁的皇後,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徐聽鴻和吳若甫。
至於玉竹自己,太後的眼疾一日不痊愈,她的安全決計是無虞的。
見玉竹神色淡淡的不以為意,皇後心中似有一股毒火燃了起來,甚至忘記了燕青帶來的威脅。
所有的一切都怪這個玉錦!
若沒有玉竹,康王就還是那個病秧子,不會對端王造成威脅;若沒有玉竹,她的女兒也不會使手段設計肖岸錦,反而被貼身的婢女所設計;若沒有玉竹,玉家的事根本不會被翻出來……
最可恨的是,她還拿這個小賤人沒辦法,相反還得求著這個小賤人幫女兒診病!
皇後心中暗下決心,待女兒病好之後,不論使什麼手段,都要殺了玉錦!
皇後似乎已經忘記,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殺死玉錦,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玉竹似是沒有看到皇後眼中的怨毒之意,依然淡淡的,嘴角甚至還掛著微不可察的笑意。
“皇後錯了。”她淡淡道:“皇後應當先將對公主施刑的人抓起來施以懲戒,而不是對著為公主治病的大夫發威風。”
玉竹看得出來夜安暖受了什麼刑,這樣的夏日裏,受了如此之重的寒毒,隻能是浸冰水才會造成如此後果。
夜安暖這人是很討厭很惡毒,但不管夜安暖做錯了什麼,對一個孕婦施以浸冰水並杖責的酷刑,都是極不人道的。
皇後臉色變得慘白,羞怒交加,聲音尖厲刺耳:“玉錦賤人,你是在譏刺於我?”
“住嘴!”
沒等玉竹說話,燕青大步走了進來,站在玉竹身邊,手握劍柄,目光掃視全場,凜然生威。
“皇後娘娘請自重!臣奉太後之命前來保護玉大夫,太後賜臣先斬後奏的權利,若您再敢出言不遜,臣將帶玉大夫離開此地,若有人膽敢對玉大夫有任何不利,臣的人可以留情,劍卻不會留情!”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俊秀可親的鄰家大哥哥,也不是那個聽話恭順的臣子,而像一個修羅場中的殺神一樣,散發出懾人的殺氣。
皇後一驚,忍不住倒退幾步,於嬤嬤急急扶住她,兩人在燕青充滿殺氣的眼神震懾下,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