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爾麵色一喜。
“增援,所有人都給我上!”
城頭上,駐軍的頭目也在往上調人:“快,南門東麵地字號段,調後備隊上!”
圍繞著這段城牆,雙方展開了拚死的力戰,最終,付出極大代價之後,所有的雲梯被推倒,城下下堆滿了胡族狼藉的屍體。
城頭上同樣不好受,大慶士兵躺的躺臥的臥,站著的人隻有那麼少數幾個,傷兵的呻吟聲響徹城頭。
李若晗的右腿受了傷,走起路來有些慢,他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挨著查看每一段城牆,慰問傷兵,給還站著的人打氣。
主將不焦不躁,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士兵們心裏似乎有了些底氣。
回到營中,李若晗坐在書房裏,擦了把頭上的冷汗。
有因為腿傷還要裝著沒事走路而痛出來的汗,也有因為後怕嚇出來的汗。
李若晗的心腹師爺快步進來,手裏拿著一小卷紙:“大人,京城的飛鴿傳書!”
李若晗眼睛一亮接過紙條,草草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旁邊的師爺跟著伸脖子看過去,隻看到前麵的一行字,立即變得喜不自禁,忍不住大聲道:“燕青將軍於四月二十三日由京城出發?大人,京城到這兒快馬隻需兩天,就算援兵大軍走得慢些,有三天也到了,咱們最多再堅持兩天就行……”
李若晗麵上露出一絲苦笑,道:“陳師爺,你幫我拿些金創藥來,我腿上的傷可能加重了……”
陳師爺聽命而去,兩名侍衛過來,扶著李若晗到榻上靠著。
窗外,一個人影匆匆離開。
李若晗神情平靜,揮手讓兩名侍衛退下,重新展開紙張。
燕青將軍於四月二十三日由京城出發,因京城附近兵力空虛,無兵可調,燕青將軍單身一人,前去組織防線。
單身一人!
李若晗苦笑一下,閉上眼睛栽倒在榻上。
燕青一個人?便渾身是鐵,燕青他一個人又能打幾根釘?或者這位少年氣盛的將軍,又要去玩那套刺殺的把戲?
想到這兒李若晗忽然精神了些。
記得四年前的禮縣被圍之戰便是這樣,雙方戰事膠著的時候,胡族忽然退了,後來傳出來是因為胡族可汗遇刺,所以不得不退兵。
那次的事,因為有康王冒充燕青帶兵上陣,而被一幫子拍馬屁的大臣大加渲染,才廣為人知的。
事實上李若晗得到的消息是,燕青刺殺了當時的胡族可汗阿諾卓,胡族內部大亂,才匆匆退兵的。
如果燕青這一次能將草原之鷹殺掉,好不容易統一的草原立即又會大亂,那可就不止解了真田州之圍,更妙的是邊境至少又能有好幾年安定。
而且,以燕青的威望,他來了肯定能調動定州和厘州的兵力,這樣的話,至少三州共治的防線能保得住。
以目前大慶國南北雙線開戰的情形來說,不得不說,燕青的選擇是目前最為合理,也最為大膽的選擇。
李若晗按壓著腿上的傷處,心下忽然很是期盼著燕青的到來。
他決定,不管怎麼樣,先要穩住軍心。對外宣稱就說燕青帶了三萬大軍前來救援,隻要士兵們再支持兩天,援軍就要到了。
……
……
“稟盟主,敵將燕青已於四月二十三日帶兵來解真田州之圍,估計還有一到兩天就能到達真田州城下。”
報信的下屬說完,後退幾步憂心忡忡地看向阿米爾。
阿米爾的瞳孔緊縮起來,露出懾人的光芒。
他的老對手燕青要來了?
看來事情緊急了,需要盡快打下真田州,不然待燕青大軍攻到,三州合圍之勢一成,別說正在攻打的真田州夠嗆打得下來,就連吃進嘴裏的禮縣也得吐出來了。
“燕青帶了多少人?”盡管心中焦慮,阿米爾的聲音仍是清朗深沉,語速緩慢,顯得事情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下屬低下頭:“不知道,當時那人隻聽了一半,因為有人出來隻能躲開,後麵的事情就沒聽到。”
阿米爾想了想,根據情報,以大慶目前的情況,能抽調的軍隊最多不過四萬,而上京城中和周圍至少就需要留兩萬,所以,燕青至多能帶兩萬大軍前來。
想想康王去南越的時候,也不過帶了三萬,康王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那麼燕青所能帶的,也就是一到兩萬大軍了。
盡管人數不算太多,而且大軍日夜兼程趕路,戰力注定不會很強,但阿米爾並不敢掉以輕心。
草原上有句俗話說得好:一隻老虎帶著一群羊,能夠消滅一群狼,而一隻羊帶著一群老虎,結果隻能被狼吃掉。
燕青,就是那隻凶狠的老虎。不論多孬的兵給他帶著,都能在短短的時日內脫胎換骨,更何況,若他帶的是羽林軍,那可是他已經訓練的半年的軍隊,戰力絕不會差。
短短的幾息之間,阿米爾就做了決定。
“你去告訴那人,明天晚上想辦法打開城門,裏應外合。事成之後,他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至於他要殺的人,我留給他親手來殺。”
下屬麵露喜色,沉聲答應:“是,盟主,您要不要見他一麵?屬下來想辦法。”
阿米爾略一沉吟,麵露嫌惡之色:“算了,這等小人我懶得見他。你告訴他,明天白天我會加緊攻城,配合他明晚的行事。”
下屬躬身退下,阿米爾虎目微眯,陷入沉思。
燕青,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我誰勝誰負?
……
……
燕青到達真田州的時候,真田州的城下已經沒有了胡族大軍的影子。
城下的曠野中散落著胡族來不及收拾,抑或是不要了的零碎東西——損壞了的攻城器械,破爛的賬篷,半塊獸皮,沾著血的舊鎧甲,單隻的鞋子,破了邊的碗等等。
真田州的城門緊閉著,燕青帶著燕南在城周圍轉悠了一圈,什麼消息也沒打聽出來。
主要是城周圍根本就沒有活人。
也沒有死人。
城上依舊插著大慶的軍旗,燕青的目力極好,向城牆上看過去,發現守兵同樣穿著大慶的軍服鎧甲。
看這樣子,真田州還在大慶的手裏,隻是城下這些破破爛爛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胡族去了哪裏?莫非阿米爾久攻不下,轉而去攻打其它兩州了嗎?
兩人在真田州城周圍轉了一圈回來,已是黃昏時分,燕青同燕南就著水囊中的水吃了些幹糧,找了棵樹靠著假寐一會兒,天色便黑了下來。
城頭上每隔幾丈遠,便燃著一支火把,隱隱可以看見影影綽綽的士兵的在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