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通也喝多了,醉醺醺地搖頭道:“法事?要等下個月初吧,怎麼你們要來?”
夜小樓微微頷首,並不說話。
富貴怒道:“當然要去!雖說你這和尚是個假和尚,可法事是真的!”
弘通苦笑不語,端起杯一口喝幹。
富貴同樣幹了杯中酒,將酒杯擲在桌上,以手擊桌,啞著嗓子哼唱起來。
弘通和夜小樓初時隻是聽著,聽了一會兒也跟著唱了起來。
酒味雖淡,後勁卻是極大,玉竹一口口的抿著,竟然也喝多了,她醺醺然看著這三個憂傷的中年男人,聽著這曲調似乎很是熟悉,忍不住也跟著唱了起來。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看到我,但不知我是誰。假如你看我有點累,就請你給我倒碗水……我隻想看見你長得美,卻不想知道你在受罪……”
醉眼朦朧中,玉竹拍著與她鄰座的富貴肩膀,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們也喜歡搖滾,也對哦,崔健正是你們這些中年老男人那個年代的偶……不對!”
玉竹一下子站了起來,頭腦瞬間清醒!
這不是在現代,她也不是在同指導員和連長一起喝酒,這是在古代!桌邊坐著的三個男人都是古人!
她竟然同他們一起唱崔健的假行僧!這意味著什麼?
玉竹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她看向桌邊的其它人,卻見這三人也清醒了過來,目光炯炯齊刷刷地盯著她,眼中的神色複雜難明。
驚喜、害怕、慌亂、茫然、探究、恐懼,不可置信等各種神色在他們臉上交替閃過,卻隻是死死地盯著她,沒人說話也沒人行動。
歌聲是早已停了。
玉竹哆嗦著,但頭腦卻愈發清醒,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包廂門口,猛地拉開包廂門看了看,發現外麵並沒有人,這才小心地關上門,又從裏麵上了閂,回到桌邊。
幾人像見鬼一樣地看著她的行動。
玉竹深吸了一口氣,強笑道:“幾位是什麼時候來的?”
幾人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富貴在呼哧呼哧地喘氣。
玉竹想了想,這樣問似乎不妥,又嚴肅道:“這麼說吧,你們來的時候,那邊是什麼時候?聽你們會唱假行僧,是不是七十年代的人?”
玉竹以前的指導員就是七十年代生人,在指導員十八九歲的時候恰好崔健流行,是以她便以此推算了這三人穿越而來時的年代。
三人的神情更是複雜,卻沒人說話,富貴渾身都在哆嗦,喘著粗氣,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不住地顫抖。
他們看著似乎激動,玉竹也很是激動,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她終於找到了組織!
這個組織叫什麼名字,穿越者聯盟?
怪不得他們之間認識又不是很親近的樣子,怪不得他們既不像朋友又在一起喝酒,是共同的身份把他們聯係在一起,但他們互相之間又不是很能說得來,就造成了這種情況?
富貴眼中喜悅的神色慢慢地大過了恐懼,終於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抖抖索索地低聲叫道:“阿玥?”
阿玥?他在叫誰?
玉竹愣了一下,看看另外兩人。
另外兩人神情也漸漸平複了些,同樣帶著幾分喜悅和隱隱的恐懼探究看向她。
富貴見玉竹沒反應,猶豫一下,同另外兩人交換目光,得到鼓勵肯定的目光後,又對玉竹道:“阿玥,是不是你?沒關係,即便你是借屍還魂,我們也不會將你怎麼樣的。”
他的語聲顫抖,全身更是顫個不停,用一種既欣喜期盼又悲哀難過的目光看著玉竹,等著她說話。
阿玥?借屍還魂?
玉竹直覺這事搞錯了,一時間卻不知道錯在哪裏,迎上對麵三人那種極其複雜的目光,一時間隻覺得毛骨悚然。
夜小樓拍拍富貴示意他坐下,又對玉竹說:“你是不是阿玥?你忘了以前的事,隻記得這首歌了?還是害怕我們會對你怎麼樣?”
富貴忽然醒悟過來什麼似的,用手指著弘通:“和尚,把那些念珠什麼的都扔了,說不定阿玥怕這個!”
玉竹已經知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發生了,她看到弘通顫著手往下解念珠,慢慢地說了一句:“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什麼阿玥,我是玉竹。”
這話一出,夜小樓臉色灰敗,弘通停止動作長歎一聲,富貴則跳起來衝過來掐住玉竹的脖子厲聲問道:“你是誰!?你若不是阿玥,為什麼會唱這首歌?!”
以玉竹的身手本來不致於被富貴輕易抓住,但一來富貴發動得突然,二來玉竹心裏茫然,正在走神想著這件事,竟然一個不防被他掐住了脖子。
“你說,你是誰?你不是阿玥你是誰?”
夜小樓快步過來掰開富貴的手,玉竹彎腰咳嗽兩聲,抬起頭來惱怒地看著富貴:“我說了我不是什麼阿玥!!你有病啊!”
夜小樓和弘通對視一眼,弘通沉聲道:“去寺裏。”
富貴也冷靜下來,聞言點頭:“不錯,去寺裏!”
玉竹大驚,心下不禁有些畏縮道:“你們要做什麼?”
夜小樓強笑著對她解釋:“玉竹姑娘,這兒說話不方便,咱們去弘通大師的寺裏說話,那兒更安全些。”
玉竹將信將疑,弘通已經拎起她的藥箱,大步地走出包廂門。
夜小樓和富貴一左一右站在她的兩邊,帶著她不由自主地跟著出去。
他們要做什麼,該不會殺了她吧?他們也認為不應該有人會唱這首歌,那他們為什麼會唱這首歌?若他們是穿越者,為什麼聽不懂她說的時代?若不是的話,這首歌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阿玥又是怎麼回事?
玉竹想要掙紮,但她隻微微一動便被富貴發覺,他眼神淩厲地看她一眼,低聲道:“玉大夫,我能偷得到你藏在任何地方的銀子,也能隨時割開你身體的任何部位。”
他微微抬手,露出指縫裏的刀片:“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問清楚一些事情,問完之後,咱們還是以前的好朋友,若玉大夫一定不配合的話,你雖然救過大哥的命,富貴也隻能恩將仇報了。”
玉竹看到那片閃著寒光的刀片,想到皇帝曾經說過,富貴連皇帝也敢偷,而且好像還真被他偷得了手,富貴若想在自己身上劃個口子想必也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