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服了吧？”燕青笑嗬嗬地問，端過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幾個軍漢一齊叫起來：“不行！”
“我要親自試過才信……”
“算了吧，燕將軍一個人能在胡族的馬隊裏殺個對穿再回來，你能？”
“這倒是……可燕將軍這胳膊細細白白的……怎麼能贏得了曹宏和李子健？”
眾人嘻嘻哈哈地笑著，卻也沒人再來挑戰，玉竹過來笑道：“怎麼都不餓嗎，那邊宴席開始了。”
幾個軍漢連忙肅容，為首的一個笑道：“那我們出去吃飯了。”
康王識趣地站起來，打算給燕青一個和玉竹獨處的機會，卻被燕青拉住笑道：“子瑞你等等。”
康王莫名其妙地坐下來，燕青抓起他的手，把袖子捋起來。
康王笑道：“得了，我承認我掰不過燕將軍，你就饒了我吧。”
“玉竹你過來。”
燕青沒理他，卻對玉竹喊了一聲。
玉竹莫名其妙地走過來：“這是怎麼說的，讓我跟康王掰手腕啊，我不是他對手。”
“不，你給康王診下脈，看他這小身體怎麼樣？”燕青笑嗬嗬地道，眼中卻有幾分凝重緊張。
康王最近身子不適麼？
玉竹斂了笑容，隨手拿了桌上的紙卷成筒墊在康王手腕下，權充脈枕，三指搭上康王的腕脈。
康王微笑著，毫不在意。
燕青神色凝重，看著玉竹的臉色。
玉竹診完左手又診右手，神色漸漸凝重。
“讓春芽把我的藥箱拿來。”她說。
燕青道：“別叫春芽，等下我讓燕北去拿，你先說康王的身子怎麼樣？”
“他有病，”玉竹回答，又轉向康王：“殿下您有病，為什麼不吃藥還這樣跟著燕青胡鬧？”
康王本來是無所謂的神情，忽然神色一動，低聲道：“我的病吃藥有用嗎？”
“當然有用啊！”玉竹理所當然地道：“所以我要拿藥箱過來，要仔細檢查才能擬方。”
她又轉向燕青：“惹禍精，在殿下痊愈之前，你可不能再帶著他胡鬧，他的病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燕青和康王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閃過激動的亮光。
還是燕青開口道：“你確定殿下的病能好？”
“能啊，隻要你不搗亂，他又聽話的話，肯定能好——殿下，你要有長期的心理準備，吃藥是很苦的，但不吃藥就沒法治病……”
康王垂下眼簾掩蓋住眼裏的激動，聲音平淡地道：“沒事，我能吃藥。”他隻怕吃藥也沒用，怎麼會怕吃苦藥？
“那就好了，叫春芽去拿藥箱，我還需要再確診一下……惹禍精你幹嘛用這種眼光看著我？”
燕青沒有回答她的話，先揚聲喊道：“燕北！”
燕北在外麵喝得醉醺醺的推門進來。
“爺，你找我？”
“去把玉大夫的藥箱拿來……有人問起就說爺掰手腕扭了手，玉大夫幫爺敷點藥油。”
說著他還甩了甩手腕，好像真的被扭了一樣。
“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身經百戰，竟然會扭了手……”燕北嘟囔著轉身出去，嘟囔聲和外麵嘈雜的行令聲混在一起。
門被關上，嘈雜聲被隔絕在門外。
玉竹已經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微蹙著眉頭看著燕青，等著他說話。
室內隻有他們三個，並沒有其它人。燕青幹笑一聲，低聲道：“玉竹你不知道吧，康王殿下他從小就被太醫診斷有病，而且……”
“而且什麼？”玉竹問，她已經知道了康王有病，隻要一診脈，就知道他有病。
“而且，所有的太醫說我活不過三十歲，”康王苦笑道：“我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至多還有八年好活，可你現在又說，隻要我吃藥，病情就會痊愈。”
燕青看著玉竹，神情是他臉上很少見的嚴肅，玉竹記得，就連麵對胡族大舉進犯的時候燕青的臉上也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
除了她被夜自寒擄走，他來救她的時候，他的臉上有過嚴肅和焦灼的神情，其它時候她從來沒見過這家夥嚴肅的樣子。
現在的燕青，神情嚴肅而凝重，極為認真地看著她，沉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被燕青的情緒感染，玉竹也極為嚴肅認真地答道：“具體什麼時候能痊愈，要看治療進程，不過最多有一兩個月也就好了。”
燕青和康王對視一眼，康王忽然笑道：“也許國師的辦法奏效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麵隨性而為，病情也減輕了許多。”
怎麼又牽扯到弘通身上了？玉竹想，聽他們話裏的意思，弘通幫康王診了病，還開出方子說讓他隨性而為，便能減輕病情？
康王的病情確實和心情有關，可是也不可能全靠心情來治愈疾病啊？怪不得康王一點王爺架子也沒有，成天天南地北的到處閑逛，三年前還冒充燕青同攻打縣城的胡族交戰。
作為一個皇子來說，他倒真是夠隨性的。
玉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恰好這時門開了，嘈雜聲湧進來，燕北拿了她的藥箱進來，燕青站起隨手接過藥箱，叮囑燕北道：“別喝了，你和殿下的手下一起守著門口。”
燕北的眼睛瞬時亮了幾分，酒意全無，大步地走了出去。
等玉竹檢查完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外麵的酒宴已經快要散了。
“殿下如果能好好配合治療的話，半年內肯定能痊愈。”玉竹望著對麵正襟危坐的燕青和康王，低聲道。
燕青和康王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喜色。
“我先為殿下開三服藥，等吃完了，根據病情的發展再重新開方。”
鬱竹攤開紙，燕青主動幫她磨墨，康王已是呆了。
隻需要半年他的病就能痊愈？這是真的？
這麼說來，他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在這世間遊曆，也可以像別的人那樣娶妻生子，再也不用麵對母後無奈而悲戚的眼光？
玉竹寫完方子，把墨跡淋漓的紙交給康王，康王正要接過時卻被燕青搶了去。
“我拿著方子抓藥煎藥，你每天到我那兒去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