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官說了幾句話告辭,寶兒和田治輝送他出去,回到醫館裏,兩人麵麵相覷。
“康王他這是……什麼意思?”田治輝滿腹疑惑,隻覺得這宅子來得太過於莫名其妙,便是寶兒再怎麼得康王寵信,給他賞一進宅子也就夠了,怎麼一下子賞了兩進?
寶兒搖頭:“我也不知道,康王剛才來了沒說別的,隻問起鬱竹妹子。”他心裏隱隱有些擔心,康王他該不是為鬱竹而來的吧?
“康王好像還沒見過鬱竹吧?”
田治輝搖頭又點頭:“好像沒……對了,他見過鬱竹,三年前鬱竹為燕青治傷時見過一麵,這麼多年過去他應該不記得了吧?”
等鬱竹回來,一家人一起乘了車子去看過宅子,各個都覺得十分滿意。鬱竹問了附近相鄰的房屋價格,算下來手裏的銀子還真是隻夠買其中一套的,想要忍痛割愛一套吧,又恐將來不好再尋這麼合適的宅子。
“罷了,跟富貴叔把另外一半診金也要出來,咱們再湊一湊,剩下的先欠著,一年之內一定還清,這樣行不?”鬱竹問寶兒。
寶兒有些猶豫:“陸二官說了,這宅子是康王賜給我的,可我覺得這事不太對。按理說康王也賜了宅子給曹首領,可那隻有一套宅子,怎麼到我這兒就變成了兩套。”
寶兒很有自知之明,無論論資曆還是論勇武,他還真不及曹宏,但他得到的賞賜反而比曹宏還多,心下自然不安。
鬱竹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她想了想京城裏也沒啥親戚朋友,玉家那邊是一點都不打算沾他們的,又不願無緣無故地領了康王的情,隻能先跟富貴借些銀子來使了。
康王啊。
鬱竹眼前浮現出三年前的那個英武少年,他坐在燕青的旁邊笑嗬嗬地看著她,在杭口縣的醫館開張那天,她也見過他,當時她隻知他是京城來的貴人,卻不知他便是康王。
待寶兒捧了銀票去見康王,吞吞吐吐地說明意思時,康王啞然失笑:“張寶你也太瞧不起本王了,兩間宅子本王還是送得起的。”
寶兒垂著頭不敢抬起來,捧著銀票的手有千金重,低聲解釋道:“無功不受祿,張寶來到王爺府上,寸功未立,便受王爺如此重賞,心中實是有愧。”
這小子還跟三年前一樣,是一根筋的!
康王倒是喜愛寶兒的性子,哈哈一笑道:“也好,這兩套宅子,其中一套算是你成婚我送你的賀禮。須知曹宏前年成婚時的宅子也是我送他的,你就不必計較了。你們從北疆跟著我來到上京城,給你們準備安身之所也是應當的。另外一套宅子是給你嶽父住的,你若定然要給銀子,便交給陸二官好了。”
寶兒不敢再次違拗,低著頭答應,退了出去。
如此也算皆大歡喜,一家人便開始計劃鬱歡與寶兒的婚事。
兩套宅子都收拾得很是幹淨,各有一個半大的花園,房屋也很是寬敞,屋子裏留著不少家俱,看著還很新。
江氏同鬱竹便將宅子裏原本的家俱都搬到他們那邊,又在兩進宅子相鄰的院牆上開了一個小門方便走動,開始計劃著給鬱歡和寶兒的新房裏都置辦成新的家俱。
“新婚夫婦,不論什麼都得買成新的。”江氏說,鬱竹也很讚成。
於是在穿越過來的第十四個年頭,鬱竹狠狠的過了一把逛街癮,每天替夜小樓行完針就陪著江氏鬱歡上街,把京城的大小店鋪轉了個遍。
玉生堂的名氣也漸漸打了出去,不僅平民百姓,便是達官貴人也有不少請田治輝診病的,門前經常停著來接大夫的馬車。
夜小樓的病情也越來越穩定。
銀針被一根根地起出來,投入水盆,盆中的清水還是清澈見底,沒有一絲變化。
夜小樓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之前的那種青灰頹敗之色卻是消失不見。
鬱竹起出最後一根銀針,夜自寒把藥箱放好,遞到鬱竹手裏一盞熱茶,示意她先歇著。他將一塊白布蓋在夜小樓的身上,開始為夜小樓按摩推拿。
兩個月來每天下午固定的時間都是這樣,看到鬱竹接過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富貴臉上露出止不住的笑容。
“其實我也渴了。”富貴賊兮兮地笑道。
鬱竹放下手中茶盞,拿起茶壺正要為他倒茶,旁邊伺候的新子一個箭步過來:“田大夫您歇著,我來。”
富貴長長地歎了口氣,滿臉不情願地接過新子的茶。
“辛苦這麼多年,白養活這麼大了,就知道給鬱竹倒茶,都看不見我也在這兒坐半天了。”
富貴嘴裏小聲嘀咕著,眼底卻是一派歡喜。
那邊夜自寒根本沒聽到他的抱怨,或者聽到了裝沒聽到也說不定,隻是像平時一樣用心地按摩著。
“鬱竹你過來看看,為什麼今天沒有血滲出來?”夜自寒忽然停手問道。
鬱竹聞言放下茶盞。
富貴比她快得多,早已衝了過去。
“怎麼了怎麼了!今天怎麼沒有血?”富貴顧不得跟鬱竹吃醋,一迭連聲地喊著。
雪白的白布上幹幹淨淨。
鬱竹過來看了一眼,喜悅地笑了。
夜自寒看著她的笑容,忽然反應過來:“是不是……鬱竹,是不是父親的身子已經徹底好了?!”
鬱竹看著他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這幾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糾纏了夜小樓十幾年的青瘴之毒,在她的努力下終於驅除幹淨了!
“毒性已經徹底驅除幹淨了,夜伯伯以後就和正常人完全無異了。”她說,嘴角和眼底都是笑意。
夜自寒一把扔掉白布,抓住了鬱竹的手。
“太好了!”十幾年來的心頭大患,如附骨之蛆的奇毒,終於徹底解決掉了!
富貴過去扶著夜小樓坐起來,又服侍著他穿上衣服,倆人都盡量裝著沒看見夜自寒的樣子。
新子笑得嘴巴咧到耳根,也裝著沒看見夜自寒的樣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