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尖叫一聲，拚命地掙紮著，姬旺捉著她的手，鼻間一股幽幽的香氣傳來，他湊到江氏的臉前聳起鼻子作勢深吸一口氣，大聲狂笑道：“好香！”
江氏又羞又氣，身子後仰，用力地掙紮著，可她一個軟弱無力的婦道人家，又怎麼是姬旺的對手？
鬱歡大聲地哭著喊痛，田治輝心下惶急，一迭連聲地問鬱歡怎麼樣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妻子的困境。
鬱竹方才看得清楚，姬旺那腳踢到了鬱歡的腿上，鬱歡的昏迷多半是被嚇的，身體卻是無礙。
真正危險的，還是那邊的江氏。
被這潑皮當著丈夫和女兒的麵調戲侮辱，江氏兩眼通紅，死命地掙紮著，想要掙脫姬旺的手，可她一個身嬌力弱的女人家，又怎麼掙得過姬旺？
終於還是來了麼？
鬱竹放開鬱歡，慢慢地走到灶台前麵。
粉雕玉琢的女孩子神色平靜，眸光幽深，她伸出雪白的小手。
粉紅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甲末端有一圈白色的月牙形狀，白白的肉肉的手指盡頭，是四個小小的圓渦。
這雙手如此玉雪可愛，它卻拿起了案上的尖刀。
刀是剛剛在院裏青石上磨過的，很尖很利，雪亮的刀刃上，還帶著一絲暗紅的血痕。
那是剛才切完牛肉留下的血痕。
對於一個四歲孩子的小手來說，這把刀顯得太大了，她的手甚至不能完全地包握住木質的刀柄。
但她還是牢牢地將它握在手裏，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姬旺。
姬旺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婦人。
果然是美極了！
即使在驚慌之中，婦人的臉還是那麼美，那麼秀，因為害怕和憤怒而泛紅的臉頰，像陷阱裏小鹿般慌亂害怕的眼睛，雪白修長的頸項……
姬旺伸長脖子向江氏的衣領裏麵看過去，順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香！”他說。
“放開她。”
聲音稚嫩而柔細，聽起來平靜又平淡。
然而姬旺卻是打了一個冷顫。
“你要幹什麼？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他的後腰上抵著一個尖銳的鋒利物。
他能感覺得到，那東西很鋒利，而且很穩定，沒有一絲顫抖。
“放開她。”
鋒利物沒有一點猶豫，用力向肉裏刺了進去！
姬旺放開江氏的手，像女人似的尖叫一聲跳了開去。
他的後腰上鮮血狂湧，一大片鮮紅正快速地滲出來。
“你！”他這才看清方才在他背後動手的人，竟然是這家的小女兒！
他竟然被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娃娃暗算了？
這娃兒好大的膽子，看剛才的刀勢，竟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後腰乃是人體要害，剛才幸好他反應快及時躲開了，不然的話，現在哪裏還有命在？
“我打死你個小賤人！”姬旺一陣後怕，顧不得後腰劇痛，操起地上的板凳，罵罵咧咧地想要衝過來。
然而女孩子回手把尖刀放在自己的頸前，眸光深沉地看著他：“好，隻要你敢過來，我就死！你不是說殺人償命嗎？咱們一命換一命好了！爹爹媽媽，記住，是姬旺殺死我的！”
尖刀上血跡鮮紅，她的頸項雪白，手上也沾滿了鮮血，紅色的血和雪白頸項相映，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的麵容雪白，櫻唇鮮紅，眼眸漆黑冷靜，話語中透著狠厲絕決的味道，鋒利的刀尖緊緊地貼著她柔嫩的脖子，她的小手穩定，沒有一點點顫抖。
看這樣子，如果姬旺真的過來，她是當真會殺死自己的！
所有人都呆了。鬱歡停止哭泣，呆呆地望著鬱竹。
“鬱竹？”
“鬱竹！鬱竹你不要！你哪裏受傷了？是不是割到了手？”
江氏首先清醒過來。剛才姬旺背對著她，她並沒有看到姬旺的傷，隻以為鬱竹手上的血是她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現在這孩子又用刀子比在她自己的脖子上，那刀子很鋒利！
“我和你拚了！”江氏慌裏慌張地環顧屋裏，看到了灶台旁邊的擀麵杖，她一把操起來衝著姬旺撲了過去：“我也不活了！”
田治輝把鬱歡推出門外，叮囑她去找阿宏哥哥，鬱歡似乎忘記了疼痛，一邊哭著，聽話地撒開小腿就跑。
田治輝隨手拿起門口立著的門閂，一頭衝進屋裏。
麵對著兩個咬牙切齒的大人，還有眸光幽冷的小女娃兒，姬旺膽怯了。
這家人不是一直都逆來順受麼？
近半年來，他已經從他們身上訛詐了許多銀錢，他們一直都不敢吭聲的！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尤其是這個女娃兒，個子才剛到他的腰間，怎麼就敢動手殺人？
想到這兒，姬旺忽然感到後腰一陣劇痛，他用手一摸，觸手溫熱，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來。
田治輝的眼睛冒著火，抓著門閂的手顫抖著，聲音嘶啞：“我和你拚了！”
他真的舉著門閂衝了過去。
鬱竹握緊手裏的尖刀，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她的腳步很穩定，手也很穩定。
江氏已經撲了過來，擀麵杖高高地掄了起來。
“別別！”姬旺舉起手閃開，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今天沒錢就算了，下次再說，下次再說……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咱們鄉裏鄉親的，為這麼點錢撥刀子殺人，不值得！”
鬱竹舉著尖刀，臉色雪白，眼眸幽深地看著他。
“滾！”她厲聲斥道。
姬旺立即捂著後腰落荒而逃。
剛剛跑到院子中間，院門口就進來一個身高馬大，膀闊腰圓的年輕漢子。
漢子一言不發地快步跑過來，一手抓住姬旺的頭發，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衝著姬旺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拳。
喀喇一聲脆響，姬旺的鼻梁被打斷，鼻血長流。
姬旺流了這半天的血，已是頭腦暈沉，再被這麼一拳打上去，立即軟倒在地，他怕漢子再動手打他，急忙大聲哭喊起來：“救命啊，殺人了！曹宏要殺我！”
曹宏怒哼一聲，提起他還要再打，田治輝從屋裏出來，使個眼色低聲勸他：“不要了。”